“不记得我了?”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两罐猫罐头,拉开一罐,放在地上,猫声音减弱,
闻到肉香,又不敢跳出来,眼瞳转成红色,静待时机。
程景行不急,脱下皮鞋,黑袜踩在地垫上,走进房间,嗅到浓烈的槐花香味,怔住了。
槐花下,莲塘边,白花如串,纷飞摇曳,热浪卷起粉色裙边,他仿佛又尝到她唇上的香甜。
冷凝空气催得槐花香味更加沁脾透心,程景行寻着味道源头,在一目就能望尽的窄小房间里,找到书架旁的一只香插,浅盘积了薄薄的白色灰烬,旁边有一个香盒。
他揭开盒盖,槐花香扑面而来,手搓的香线,筷子般粗,做工很粗糙,但用料很扎实,香泥中当是掺了足量的槐花,不像市面上买到的。
仔细看香盒,上面歪歪扭扭一行字:你喜欢的槐花冬天也可以开。——许天来。
程景行合上香盒,放回原处,手腕压在书架两端,低头安抚情绪。
他该庆幸她始终依恋与他的回忆,但心中却生不出一丝喜悦。
他们明明有着鲜活的爱情,却被生生碾磨压粉,封在盒中,烧成一缕烟,燃成一段只供短暂品味的记忆。
他扫视书架上的书脊,程时文的诗集与其他散文诗放在一起,并无特别,好似只是一本她生活中闲来无事时,会随意翻阅的书籍。
她把想念当成了某种生活习惯,房间没有一处有关他的痕迹,却处处都有属于他的意象。
爱上一个人的好很容易,看到一个人的苦却很难。
他只让她相信了爱情的欢愉和激情,却没让她相信,他也愿意陪她受这份苦,滚这摊泥。
简单陈旧的家具一尘不染,白色枕套上留下几根她的长发。
没有沙发,程景行在床边坐了会,想象她在这里日复一日的起居生活。
猫不知何时已轻手轻脚绕到他脚边,猫罐头已被掏空,侧翻在鞋柜旁,滚来滚去。
他伸出一只手,猫凑近鼻子闻了闻,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许是认识这气味,把毛绒绒的脑袋伸到他手背上蹭,连带着吃猫罐头时沾到的油脂一起,将他手背蹭得光亮。
他将猫捞起,抱在怀中,站起身说:“回家吧。”
“喵~”
————
莫如梅在ICU的情况不是很稳定,孟育之守了一夜没走,各项指标终于趋于稳定时,天已破晓,他第一时间到病房告诉莫爱,让她宽心。
病房里,叶沁沁睡在床上还没醒,莫爱轻手轻脚地出来见孟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