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朝中那些事情,被压了许久,您原本不在京中,倒也罢了。如今您既然回来,却又是刻意搁置的态度,怕是大家都蠢蠢欲动起来,这蒋国公大约便是被推出来的出头鸟。”
崔寄一笑,自然跟上。
他二人黑脸白脸的配合,向来有效,少了他,皇帝陛下的戏也唱不下去。
“如今看来,我离京这一遭,倒是给足了他们蹦跶的机会,正好也让我瞧瞧水下的波澜。”晏琛走至门口,又不放心阿璀,再三交代宫人内侍好生看顾,若有什么事情立刻便来报。
崔寄也站在一旁耐心等他,等他絮叨交代完,才开口道:“只是再闹下去恐生波折,如今西边北边也都不稳定。”
“自然不能让他们闹得太大的,但新贵与老世家之间的争端,向来历朝开国之后都是难以根除的。为天下百姓计,我不愿看到党派之争,更不愿为加强集权而利用党派之争。”晏琛与崔寄同行,边走边道,“既然党派之争无法避免,我便只能尽我所能去压制,如今矛盾初显,倒也是个杀鸡儆猴的机会。”
崔寄听他这样说,自然是明白他的打算的。
先前还未曾回京,收到的那一封封文书奏报,大多便是这半年来闹出来的京中新贵与老世家之间的龃龉,虽然事情都不算大,但积压的矛盾多了,难免威胁京中安定,所以后来晏琛才着急回京。
晏琛回到京中,对那些事情也是搁置的态度,大有冷待之意。
但即便未曾有所处置,只要他在京中,京中便乱不起来。
而如今他大约就是等两方的矛盾再发酵一番,再寻个最合适的机会杀几只鸡,将双方矛盾压制一番,有时雷厉手段下才能寻求一个相对的平衡。
说话间便已至宣政殿。
蒋国公瞿途塘先前得了传话便一直等在偏殿,如今陛下进来,便上前拜见。
瞿途塘当初是因为兵败被俘才有后来投效之事,所以与当初直接投效云旗军的老世家以及从一开始便跟随晏琛挣下军功的新贵们不同,他如今在朝中两边都不太靠得上,甚至有些被孤立的意思来。
老世家的官员们看不上他这个不过是有些运气,才得陛下看重在开国重臣之中占得一席之位的破落户;而军功起家的新贵们,也鄙夷他这个兵败被俘后立刻投效的便没有骨气的前朝将领。
这样两边不靠的尴尬身份,按说若是他看得明白些,不必那么汲汲营营,未尝不是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