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真疼。”杨烟咬了咬牙。
冷玉笙的手一瞬也就松了。
他偏过脸去,不再看她,轻问:“对士族来说,你只是个供人取乐的,和到府里的戏子没区别,这么卖力又是何苦?”
“别人怎么看不重要,自己怎么做却是我能选择的。如果不先付出,除了父母,谁又会给我一颗真心呢?”
冷玉笙嘴唇微张,一些话就要脱口而出,但杨烟却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
“ 殿下,命运这东西很玄妙,家境、父母、亲人、教育、际遇往往不由人选择,但我总觉成人后自我的修行和选择很重要,就像那变幻无穷的卦爻。”
她想起在破城隍庙里占的那卦水雷屯。
“我曾给自己占卜,卦象告诉我,未来可能困顿泥泞、孤独辛苦,但可‘求而往’。”
她举了举自己的手。
“之后我就不给自己占卜了。我相信靠自己的双手,总能求得一些改变。即使身份地位相异,就不能谋一些‘同’么?”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雕牡丹的羊脂玉佩,轻轻抚了抚。
“殿下,我信以真心换真心,对我大哥如此,对您亦是。您给了这玉佩作信物,就是对我的真心相待,我懂。”
她躬身施了个拱手礼。
“拥篲折节以许,必输肝剖胆以效。那不管您需不需要,我都来这儿了,不是吗?”
说着杨烟就蹲下来一点点往袖上捡着花朵。
冷玉笙望着她圆溜溜扎着道髻的头顶,毛茸茸的碎发已经逃逸支棱出来,像趴在地上的一只短毛小狗。
“为张公子制香、牵红线,也是发于我心。现在他虽然看不上,以后说不定就看上了?”
语调越来越轻快。
冷玉笙慢慢蹲下,抬手想摸摸她的头,手终究没敢落下去,只落到地上,帮她捡起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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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篲折节以许,输肝剖胆以效?”
明明是极感人的表白,冷玉笙后知后觉,才感觉心口像被什么钝刀划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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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制那些破香不花钱吗?花的是不是我给的钱?竟敢拿来献媚。”
刚刚捡了一捧,莫名又气得把花一撒。
“不是要输肝剖胆效忠我么,好,那你不许再靠近张万宁了。等我谋了职位,之后只准跟着我。”
“好。”
杨烟答应着,手上没停,继续捡花朵。
冷玉笙见她答应地飞快,莫名更气更急,只得闷头又帮她捡花来。
“这腊梅准备变什么?又细又小,还一朵朵摘,一朵朵捡的,做这些不嫌烦么?”
他捻了捻手中的花朵,问。
“我猜园子冬日平时也不住人,这梅花就这么悄悄地在风中开了,又悄悄地谢了,无人欣赏无人知晓”
“但我看到了它们的美丽妖娆,若将它们做成花露香饼,香气就会被捉住保存,若是用来表演幻术彩戏,它们就能变得梦幻神奇。”
“而无论是制香还是幻戏,都能给别人带来欢乐。”
杨烟又继续摘花,边说:“既然能给别人带来欢乐和不可思议的惊喜,又怎会觉得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