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宾主在正堂坐定,桥蕤吩咐侍女给周瑜上了葱姜花椒茶汤润喉,周瑜喝了两口,就开始谈正事。
五支巡逻队、十条艨艟、三四十条走舸、一千七百多名水兵的损失,终于让刘勋和桥蕤彻底清醒、认识到时代变了。
随后周瑜就话锋一转,单刀直入道:“桥公既通情达理,有些话我也不藏着了,想必桥公也能理解,让人仓促捐出千石粮食,若说毫无所求,那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周瑜历史上前后投过两次孙策,第一次发生在两年多前,当时孙策在渡江攻打牛渚,随后破丹阳郡。那次周瑜是以“孙策同僚、同为袁术部下”的身份,公事公办去助拳的。
周瑜年轻气盛,办事倒也干脆,一想到这点,他立刻让人备马出城,直奔城东一处庄园。
对于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诸葛瑾就需要甘宁和太史慈用日常巡逻的办法,提醒提醒敌人:时代已经变了,那天决战之后,双方水上力量强弱已经彻底扭转,再不安分,就只有死路一条。
周瑜连忙重新盘算了一下计划,并且重新组织好措辞,顺水推舟道:“子敬真是慷慨义士,若是早三十年,可不得名列八厨。”
所以历史上后来孙权为了北上,才会在合肥死磕那么多次。(江淮在东线还有一条连通航道,就是广陵郡的邗沟运河)
桥蕤最终不得不彻底放弃,颓然坐回坐榻上,表示这就为鲁肃一族、出具一份从濡须口出江的符传。
“我何不找个没有官身的、跑了也不会引人注目、不会导致袁术震怒的小人物,先过江去打探伯符心迹呢?”
而你只要愿意去丹阳,但凭我与伯符兄的交情,我手书一封由你带去,立刻便可得重用,不知子敬兄意下如何?”
周瑜连着指出桥蕤此前数次战败的失措之处,以及战果的疑点,然后才图穷匕见道:
好在周瑜脑子还是好使,思前想后,终于想到了一条计策:
是桥蕤的意外加急催逼,引发了一些蝴蝶效应,导致周瑜提前忍不住了。
“公瑾今日何以有暇光临寒舍。”
真要较真起来,桥公,我也算略懂水战,半月前濡须口被劫寨那一战,贵军追击半夜,号称杀伤敌军三五千众。可依我后来观察水寨残骸,当时你的大船都被堵在了濡须水内,无法出江追击。
“半个月前濡须口那批军粮被甘宁劫了,这也得我们给他善后?重新筹措?明明都足额交付、竭泽而渔了,还到哪儿给他搞粮食去!”
……
懵懂无知的农夫、渔民,或许不会去关心这些事。但消息灵通的士家子弟,有识之士,已经开始担心袁术势力的前途了。
内屋很快闪出一个二十五岁光景的高大微胖长髯年轻人,姓鲁名肃字子敬,亲自上前迎候:
我其实也不欲久居袁术之下,想过江投奔义兄孙伯符。怎奈伯符原本一贯也是袁术部曲,我怕坏了他和袁术的关系,为他惹来兵灾,才迟迟不敢轻动。想等他正式与袁术决裂,我再设法走脱。
没错,此人正是周瑜。
“子敬!子敬可在?瑜有要事,特来拜访。”
桥蕤一边听,一边也附和赞叹。
鲁肃听完,这才再无疑虑,表示这就准备让族人收拾,最后还没脱手的屋舍,以及最后十几顷田,也尽快脱手套现。
她们立刻扶住神情委顿的桥蕤,气愤道:“父亲!刚才那人是何来历,看他相貌倒是不俗,没想到人品如此歹毒,竟然威胁父亲。”
周瑜离开桥府,拿到了符传,便马不停蹄又赶回居巢县,第一时间把符传送到鲁家庄,亲手交给鲁肃。
所以,我也需要一人,去丹阳郡为我打探消息,一旦确知伯符有与袁术决裂的心迹,哪怕尚未明发,也好先知会与我,让我有所准备,以免临行措手不及——子敬兄并无官身,过江也不会引人猜疑、注目,乃是最好人选。
周瑜心中挂着桥蕤的差遣,不由郢书燕说道:“嗨,这不是被桥公差遣所逼,四处想办法筹粮……连我本部人马的口粮都被上面征走了,逼得我们自筹军粮。”
只是周瑜自己低调藏拙,不想给袁术卖命罢了。
他也知道随着春谷县那场大败,水军损失太惨,已经没法掩护陆军发起新的攻势了。
此时此刻,又一封前方桥蕤那送来的催粮公文,让周瑜眉头紧锁,只觉这差事简直再也办不下去了。
他犹豫了几秒,反问道:“我虽无官身,但毕竟族中家眷、奴仆、护卫相加,也有近千人之多。从居巢渡江,必然要沿濡须水走水路,出濡须口。如此大动静,守将肯放我离去?”
……
在鲁肃看来,往南去投奔诸葛玄,或者往东南投奔孙策,抑或往正东投奔刘备,都是可以考虑的,需要再慢慢观察这几人的秉性。
周瑜这个提议非常突然,尽管鲁肃早有去意,但他毕竟还在观望,没想好到底去哪儿。
桥蕤吓了一跳:“过江去投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