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的十一年,世间到底发生了何事,让父亲死亡,使母亲垂危。
又到底是为何,他十一年前,在盛典上死于会以慕身边。
记忆回旋,莫涵煦后悔没有多陪伴姨母的同时,脑中闪过自己心甘情愿逝世的场景,让他陷入矛盾。
会以慕,对自己而言是什么。
难道大过至亲吗?
回忆推到这般地步,莫涵煦下意识往外头看了一眼。外头师弟的身影隐约在帘子外,好端端地站在那儿。
瞧过一眼,仍是没有记起什么事,师兄就此作罢。
说起来,再陪母亲一会,就得准备回去的行囊了。现下还剩十五日,不知一路颠簸会被缩减为几日。莫涵煦忍着心中的痛楚,尽力不去想此事。
他看着毫无血色的母亲,轻抚她的翅膀。
她原本是草原上的金雕啊,是翱翔在空中的雕族。那双漂亮的羽毛与她的肌肤合在一块,显然翅膀的衔接处也伤的很重。
母亲本是炯炯有神的双眼,现在再也看不到长大的自己了。
莫涵煦不敢再细看她的其他伤口。
“阿娘。”他小声地唤她,生怕吵醒熟睡的白芝音。
仅此一词,莫涵煦突然绷不住了。排山倒海的温暖回忆如倒灌一般涌了出来,他不得不起身,朝竹屋外跑去。
冲出竹屋的那一刻,泪水实在忍不住了,他如孩子般,眼泪唰的落了下来。他还在跑,直到跑到了离竹屋远上许多,崩溃到无力地跌倒在地上。
那是他的至亲,是他从小长大陪伴着他的人。
第一次体会到爱的时刻,就是母亲给的。
命运却是如此弄人,他与她生活了那么久,直到现在她命不久矣,才知晓是他的亲生母亲。
甚至不到十五天。他绞尽脑汁要和她说些话,要做些事,想要尽自己所能的尽孝。
他的难过是他从未想过她的离世,即使以前分离,亦是知道在春节之际能回到小芗看她。
那他不在的十一年呢,她是不是在格日,每日都想念他至极。
母亲有想过还能见到自己的孩儿吗?
她是不是每日都在祝祷,希望孩儿即使不在世间也能幸福安康。
莫涵煦哭的伤心,在毫无心理预设之下,得知母亲将死,忍耐一小会已是极限。
然而,他未注意,竹屋门口的会以慕和掌门被他的奔走吓了一跳,担心不已。
师弟知晓师兄的心思,没有跟到前边,而是选择在他后头站在望他。他离的不近也不远,刚好能瞧见师兄哭泣的脸。
师兄跑到远处才哭泣,定是不想让人知道,会以慕心道。
想到如此,他又转身折返。
会以慕小时不会安慰人,现在仍是不会。他也不知这样的情况该说什么,才能让莫涵煦好些。对于师兄来说,姨母是他最在意的至亲,她只能再活这点时日,换谁都无法接受。
少年时,很少见到师兄哭泣,他总是强忍着,即便受伤,都是会以慕比他哭的凶。算是见到了师兄脆弱的一面,了解他更为清楚了。
会以慕只能在心里祈祷,师兄能顺利渡过这段时日,能抚平心中的难过。
走回的路上,他掰着手指算着师兄复生的时日,竟已然过了两个多月了。师弟总是有实感却又会觉着恍惚。
师兄要送别他的亲生母亲,那自己做些什么呢?
或许就在山上等待他归来,还是履行对师父的承诺,把金羽的事情给调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