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妤自顾自在床沿坐下,一只手臂故意贴紧他软卧的方向撑起,轻轻哂笑时脸上带着自嘲。
“而非什么?不能来看你?不能来陪你?不能来哄你不生气?哼,你素来知我脾性,不到目的决不罢休。我既真诚努力这么久,明明渐渐能挣得你一分心软二分笑脸,怎能半途而废?”
薛纹凛淡眉紧锁,这是个极熟悉的下意识反应,他像往常许多次一般苍白无力地问,“阿妤,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是那些再也无法往回的过去?还是我们牵连纸薄的未来?你我如今尚且心平和气不就好么?痛苦不会消却,但也并不像死亡无可挽回,你我都留存于世,没什么过不去的。”
盼妤怔然垂首,眼中掬盈苦涩地嗫嚅,“我想让你的痛苦少一些,也想挽回彼此的关系。”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盼妤其实很害怕回答这个问题,她亦清楚自己无从回避且大概率首当其冲要直面,事实正也如此。
自己带给薛纹凛的痛苦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年累月消磨信任希望和精力的结果。
那些随时间慢慢沉淀入骨髓的痛苦,就像荒屋门前台阶下数年长成的苔藓,哪怕拂去膨胀微松的表面,绿藓深植消融于石板底部,令台阶再难呈现原色。
伤口疗愈后有疤,草木成灰后能寻根系,和杀人越货不可能一无线索是一个道理。
痛苦怎么会少?关系怎么可能挽回?盼妤回答时就已口是心非。
可追根究底,这口是心非的主动权不在自己,而在对方。
薛纹凛能不能看在自己以后将更努力更有所为后,稍许原谅一点点?
薛纹凛拿她这番执拗早就无计可施,但他知道,继续按照惯例劝说下去,终究还是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