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枳离开西郡前,只见了楚今安一面。
隔着不足两米的石板,却像是隔着浩瀚裂隙一般。
一侧是青衣褐甲,戍守边疆千里的西护军。
一侧是乌衣金甲,驻巡天子脚下的千宵卫。
定亲书被银刀利剑撕裂成碎片,仿若小郎君碎掉的心一般,再也难以拼全。
“小世子,我昔日曾劝你,少做些自欺欺人的事。”
男人利落地将剑收回剑鞘之中,一身戎装,墨色发丝于额角飞扬,一双眸子冷若冰霜。
他言尽于此,亦不想再分那受情所困而面色惨败的小郎君,掩去眼底各般情绪,转身时收起一身戾气,往正面色如常的女娘身边走去。
“阿枳,我们走罢。”
怀岁聿自然而然地拉住女娘的手,又替她紧了紧披风系带。
瞧见她一张小脸因这冷风而冻得发红,显得更为惹人怜爱。
郁枳收回落在那不远之处,看不清面上神色的小郎君身上的目光。或然,她和今安走到此般地步,亦非坏事。时间总是会治愈一切的,望今安此后,亦能真正地成为他想要成为的顶天立地的郎君,不为家族所困,亦不为情所困。
她伸出手,反握住拉着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手,仰着小脸,眼底绽放出几抹笑意来,道:
“嗯,我们回家罢。”
人生能有几多载,既然确定了心意,她便要无所保留地爱。
十指相握,温热相触。
耳旁呼啸的凉风,忽而也没那般刺痛一般。
男人唇角微勾,收紧指尖。
不远之外,楚今安像是失魂落魄一般,最后一次抬眼,只瞧见那白色的兔绒领之上,女娘墨色发尾系着的两根玉色丝带。
晃啊晃飘啊飘,就这样,一步一荡,寒风如利刃,割裂郎君心中最后一丝情弦。
年关将近,进出西郡的马车和百姓也愈发多了起来。
怀岁聿本意是来此处理昔日伤后遗留的监军事务,然后接郁枳同殷老夫人回明家过除夕。但计划却赶不上变化,他接圣上急召回京城,连护送她们的功夫也抽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