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言送他回家?”
她瞪大眼睛,感觉心像被狠狠捏了一下。
以成辛以的脾气,得难受到什么程度,才会同意让手下人送他回家。她脑中一瞬闪过暴雨子夜那张惨白的脸和吐过血的青色嘴角,只觉得泪意再次不可抑制地上涌。
“我把地址发给你啊,很近的,他家就在隔壁街,走路就几分钟。谢谢啦。”
“好……”
“发你微信了啊。”
“……嗯……谢谢。”
杨天铭看了看她,憨憨笑笑没说话,也没问她为什么要反过来跟他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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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警队以东的一个高层小区,步行只几百米距离。方清月按杨天铭发过来的地址逐排找到楼栋号,仰头往楼顶看了一眼,感觉有点眩晕。
但心脏悬空不是因为眩晕,她没再多想,直奔进楼。
地址上写的是16楼,直到走出电梯、认准门牌号开始小声敲门时,她才后知后觉想起其实可以先打个电话给施言的。万一他刚睡着呢,她敲门岂不是又吵醒他了……小声敲过几次,她又把耳朵贴在锃黑门板上——什么都听不到,下一秒又觉得自己的动作有点犯傻,终究还是用杨天铭给的备用钥匙轻手轻脚尝试开门。
锁眼里传来“咔嗒”一声轻响,细微到甚至不足以唤醒声控感应灯。
门板无声开合,室内一片漆黑肃静,伸手不见五指。她满目茫黑,小心翼翼,摸索着踏进去一步。
太黑了。室外明明还是落日夕照,这里却仿佛已经进入了永夜,没有一丝光亮。目所能及大概是客厅,但空荡荡的,看起来是接近毛坯般的白色墙体,黑漆漆的地板,甚至没有任何疑似家具一类物体的影子。
她低下头,摸黑在玄关处分辨,连一双鞋都没有。
又闭上眼,仔细嗅,能隐约嗅出空气中一丝水蒸气氤氲的味道,以及很淡很淡的,成辛以身上特有的那种气息。
但没有药味、没有烟火味,没有任何生活气息。
他真的住在这里吗?可这明明根本就像是个简装交付的半毛坯房。
那他和施言又在哪里呢?
他也许在卧室睡觉?但卧室在哪个方向?施言又在哪里呢?浓郁黑幕难分难辩,连一丝光都没有,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但施言应该还没走吧,从警队到这里只有一条路,如果施言送完他之后返回队里,她应该会在路上碰到的。
“……施言?”
她轻轻叫了一声。
没有人应。
这房子里根本不像有人。
她心里没底,智商欠费,冒出的只有坏的可能性,完全察觉不出奇怪,更没办法朝好的方向去想。她脑中浮现的猜测是——难道不在家?难道他已经不舒服到需要施言送他去医院的程度了?
“施言?”
她又低叫了一声,开始试探性向客厅移动。
移动出玄关口的那一刹那,方清月只觉得浑身猛地一个激灵,颈后汗毛倾息间全部竖起来。
她倒吸一口凉气,转向右手边的高大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