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病历记录上显示吴文奇的父亲有轻度白内障,又看到是车祸去世,还以为是因为夜里能见度低再加上视力下降导致的。”
……还“导致的”……
这种一板一眼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十足十的白嫩书生。曾焕摆了摆手。
“他爸视力应该挺好的,就算有什么病应该也不严重,我记得以前长辈们还提起过,他们兄弟俩视力好都是因为他们吴家基因好。”
“他们家都没有人戴眼镜么?”
“没有的,别说他家,我们整个岛上的人都少有戴眼镜的,那种东西,都是学习好的人才戴呢。”曾焕感觉自己的颧骨顶到了口罩边缘,抬手摸摸下巴,但只摸到口罩下沿。“没记错的话,方法医应该是偶尔会戴的吧?”
“嗯,我近视的。”
“对嘛,我就说,就是得有文化的人才戴眼镜呢。”
女人笑笑,摘掉口罩。离得比上午时近一点,曾焕这才发现她的鼻梁骨中段有极小的凸起,他没见谁有过,但安在这个女人的眉眼和樱唇之间却很和谐,别有一番韵味,只是讲话腔调太过呆板,把那股韵味冲淡了。
“不过视力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受基因影响,跟文化程度没有必然联系。”
“是吧……”曾焕点点头。“这我可就不懂了,还是你们比较专业。”
女法医四下打量着,似乎准备收尾。
“这么多年了,这房子就一直空着?”
“听说是。吴老板他爸妈在世时很照顾吴文奇,偶尔也会让他去他们家住,但后来成年离开岛之后,这里就彻底空置了。之前还有人劝他把房子租出去赚点贴补,但这儿您也看到了,老破小,地基浅,位置也不好,根本没人来租。”
女法医维持温和笑容不变,转头向屋外望了一眼。
“这里结束了,我们出去吧,谢谢您。”
“哎没事没事,辛苦了。”
曾焕把口罩挪到嘴巴下面透气,跟着她一起走出老宅。门外四个男人一齐转过来,曾焕与那个人短暂对视一秒——他自己觉得应该不足一秒——然后发现那个姓成的警察并没有在看自己女朋友,而是在看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有一丝后悔口罩摘早了,戴着口罩似乎能掩饰大半面部微表情,毕竟听说很多刑警会通过抓捕这个来对付嫌犯。但他又何必这么紧张呢……不可能怀疑到他头上的,不可能的……
果然,那个警察只是冲他淡淡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方法医那边都好了?”杨警官问。
“嗯。”女法医把手套收好,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我去回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