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姓成的那个人根本一步没进屋里,只让这个女法医进来了,同时用一种无法拒绝的语气请他帮忙给女法医打打下手。这种态度转变出乎他意料,曾焕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地使唤一个刚认识半天的人帮自己女朋友做事的,看似和善易处,实际上官威大得离谱。虽然这个女法医也基本没让他真的做些什么。
他再次环视屋内的摆设,默默检查昨晚有没有疏漏。但肯定是没有的,毕竟这老宅本就很多年没人来过了,任这帮市里来的兵再高级再厉害,时隔五年之久,又能查出些什么名堂来呢……他恍惚了一下,视线又一次越过女法医背后发髻下方遗落的一缕发丝,投向窗外隔壁那间更破旧的房子。
何况这一间本就不是重点。
或者是想诈他?故意为之看他反应?不大可能……他看了一眼女法医。如果真的已经怀疑到他身上,不可能还放心让自己的女朋友和他独处一室,除非姓成的认准他不敢做什么……又或者,姓成的有足够的信心,认为就算他要做什么,也不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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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还没到那一步……他想太多了……就算他们怀疑那个人,也不可能这么快怀疑到他头上,他跟那桩案子又没有直接关联,那个姓成的也好,其他人也好,都不可能怀疑他的。
“曾警官?”
曾焕回过神来,视线从隔壁房子转回女法医脸上。
“哎,您说。”
“您也是岛上人,吴文奇父母当年那场车祸您还有印象么?”
这女法医问话和声细语的,口罩没摘,但目光比刚才随和了些。
“啊,我也只是听说,我比吴文奇还小三岁,那会儿刚上小学,就记得村里长辈好多都过去看了,据说场面还挺惨的,当时还没有修公路,应该是在那边……”曾焕抬手指向屋外。
吴文奇家在村民宅群次靠南的位置,最南端是另一栋更破旧的老房子,这里离大路较远,紧挨着一小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曾焕所指的是南墙以南、花田再以南的一片短崖,崖边种着两棵细树,围了双排木头护栏,还挂了个警示三角牌。
“那边就是在他父母出事之后给围起来的,之前是片沙土地,他们两个骑三轮车,没刹住直接冲下去了,那下面可都是实打实的大石头,当场就不行了。”
女法医歪歪头。“怎么会冲下去呢?他们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开那种车吧?”
曾焕扫了一眼屋外的那个人,作出回忆的表情。
“我记得吴文奇他爸好像酗酒蛮严重的,听长辈说,他爸当时就是喝醉了,估计没控制好方向吧。”
“哦……”女法医平静地眨动眼皮。“是夜里出的车祸?”
“白天。”
“白天也会喝醉酒?”口罩上方那一双漂亮的瞳孔微微张开,显露出几分意料外的讶异。
曾焕怔了怔,望着面前女法医的眉眼,第一反应想起电视里精致无瑕的蝴蝶标本,紧接着又意识到对方之前是个常年窝在什么高端国际科研所里的博士研究员,刚回国不久,打小娇生惯养,不谙世事,估计日常接触的都是些衣冠楚楚的高识精英,没太多社会经验,说白了就是没见过太多阴暗面,所以才会一本正经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说不定连三轮车长啥样子都没见过……他在口罩之下舔舔嘴唇,笑了笑,语气像耐心的兄长。
“当然啊,酒鬼喝酒又不限时间。”
女法医叹了口气,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