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茗贻心冷成了冰块,嘴唇颤巍巍地呵斥道:“程家还不是你做主!”
程景行扒开梁穆的手,眉眼微挑,“您看我做不做得了这个主!您最好从现在开始收缩与本立的合作项目,等我收拾完集团那些人,资产重组的时候,我一定会与梁氏切割干净!”
三代世交,多少项目都是互相持股,这一刀下去,连着肉带着骨,生生要他们两家都两败俱伤,体无完肤。
这话要是梁穆这种从不着调的公子哥说出口,也只当个笑话听了,但说这话的偏偏是程景行。
梁茗贻太清楚,他比他父亲做事更加果决干脆,有勇有谋,运筹帷幄的本事加以磨练,绝对青出于蓝。
他若真动了决裂的心思,五年十年十五年,他都会让这件事成真。
梁茗贻不由一阵心惊,怒道:“你为了她,就为了她,两家三代人的情谊你都不要,你反了天了!”
程景行举重若轻,拢了拢袖口,冷声提醒道:“我程景行大逆不道,也不是第一次!”
是了,连爷爷骨灰都敢倒湖里的“逆子”,世间的规矩,他还有什么不敢破的!
赵泽在一旁忍无可忍,上手奋力拉过程景行肩膀,把妻儿拦在身后,大吼:“这里是梁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陈妈,叫人来把他轰出去。”
“你敢!———”
洪亮的女声从玄关处传来,双开木门洞开,晚风携带激烈的打斗声猛然灌进客厅。
门开了又关,水晶吊灯晃了晃。
莫爱的高跟鞋踩出一串极快的闷响,跟在她身后的许天来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额头上还有一道擦伤,在他不羁的脸上再添一分匪气。
莫爱看到客厅里的人,没有半分犹豫地抄起茶几上的白瓷茶碟,算准距离,抬手向赵泽砸去。
赵泽马上松开拉住程景行肩膀的手,抬臂格挡,茶碟从他眼角飞去,打落他的金丝眼镜,眼镜连同茶碟一同碎落在地,碎片飞溅开来。
“你敢碰他试试!”莫爱挡在程景行身前,背靠着他胸膛,面对赵泽大吼,“赵泽,你别忘了,鱼死网破,不过我一句话的事!”
赵泽顿时意会到她在威胁他,瓷碟碎片划伤了他眼角,一道细小的伤口正在流血,但他无暇顾及,轻不可闻地说:“你……你怎么来这里了。”
莫爱会来,谁也没想到,包括程景行。
程景行搭手在莫爱肩上,回头看到许天来,那一脸的伤足以解释他们是怎么在无人认识的情况下,闯进遍地保安的树德苑里。
几人都还来不及反应,莫爱牵起程景行的手,“景行,我们走。”
梁茗贻有些回过味来,莫爱狠绝的脸,碎落一地的狼藉,与记忆中的那个场景重叠。
莫如梅曾经也是如此,闯进这里,砸碎一地茶具,与她放狠话,说她一定不会放过她,她要让她后悔一辈子!
如同梦魇般的身影,又出现在她眼前。
她几乎无法控制心中的恐惧与愤怒,越过赵泽,直视莫爱道:“你怎么有脸到这里来!这里是梁家,谁准你在这里大呼小叫,你……”
“茗贻,你别说了。”赵泽慌忙制止,此时就是他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让梁茗贻知道真相,他难以预估梁沐沐会遭遇什么。
心随意动,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楼梯上方,恰好让一直旁观着的许天来看到。
他顺着他目光,向楼上看去。
“我怎么不能说了!”梁茗贻反驳赵泽,又冲向莫爱,“你们母女如出一辙,莫如梅当年来这里胡搅蛮缠,现在你又来我家闹大呼小叫,你以为你是谁,你们母女都是一路………”
“一路货色?”
莫爱把梁茗贻的话接完,蓦然一笑,笑得凄美惨淡,笑得泪眼横飞,连程景行都看得心惊。
“宝……”程景行握紧她颤抖的肩。
她眸光落定在梁茗贻脸上,神情孤傲冷清,把心沉到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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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错了,我跟莫如梅不是一路货色,”莫爱直直对上梁茗贻那双与自己一样的杏眼,“莫如梅不是我妈,我——没有妈!”
“莫爱———”赵泽唯恐下一句她就要说出来,立即要拉她手臂,结果被程景行掐住了手腕。
“你别碰她。”
梁茗贻察觉赵泽阻挡的意味,疑窦丛生,追问莫爱:“你……没有妈? 是什么意思?”
莫爱轻轻启齿,心跳如擂鼓,仿佛下一刻就要骤停。
“当年莫如梅……”
“妈~~~”
梁沐沐突然出现在楼梯上,向下唤了一声梁茗贻。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她脚下踏空,整个人突然倾倒,大理石的踏步面冷硬非常,她重重摔落下去,砸出几声清晰的骨响。
她想要抓住铁艺栏杆,却次次抓空,从台阶上一阶一阶滚落。
发生得太突然,楼下的人还来不及反应,只有许天来身法矫健地三步并作两步奔了上去,把她在楼梯中段抱住。
“沐沐————”梁茗贻撕心裂肺喊着,慌忙抬步上阶,去查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