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爱及时浮出水面,长时间在温水里闭气让她面颊泛起红潮,睁开眼的同时双手抚过额头,将湿发捋到耳后。
扇羽般的睫毛沥下大粒水珠,程景行看到她眼底微红,明白了那不是水,是泪。
“想聊聊吗?”他问。
莫爱握住他落在水里的手指,道:“聊……什么?”
“梁姨跟你说了什么?”
莫爱抿了抿唇,手上转动他手指上的莹透戒指。
“又不打算告诉我。”
莫爱携带周身一圈泡沫,向他所在的缸沿方向移过来,仰头看他道:“你找过赵泽,也不打算告诉我,不是吗?”
程景行没想到会被反将一军,一时接不上话。
莫爱又乘胜追击:“你以前还找过莫如梅,不也没打算告诉我,你小动作比我多多了。”
“我……是担心你。”
“我也是怕你担心。”
莫爱笑了笑,削玉的香肩在水中抖动,漾起几圈涟漪,骨线分明的锁骨往下,是一直延伸到水下的深壑。
程景行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去认真观察面前的白色瓷砖。
莫爱更靠近他一些,泡沫都爬上了他仔裤边沿。
“我跟梁茗贻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她来杂志社找我,她说要资助我出国读书,要我离开你。”
程景行不太意外,却也难免蹙眉,“她还真敢跟你提。”
“今天是意外见到的,她说要我离梁穆和梁沐沐远一点,梁家……不欢迎我,让我考虑赵泽为我铺的路。”
莫爱平静地看着程景行的侧脸,“景行,你找赵泽,是不是发现他在为我铺路?他到底在做什么?”
程景行深吸一口气,手撑在缸沿上,身体滑坐到地砖上,与浴缸里的莫爱平视着说:“记得我跟你说过他用梁氏的穆时基金给林市城建做担保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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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爱点点头。
“他将林市城建发债融到部分资金转移到国外,洗干净后放到了港城和巴拿马的很多账户中。他手法很隐蔽,也很老练,很可能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这么大的数额,应该不是他一个人的。属于他的部分,他都换成了港城的产业,房产,股票,有价证券。”
莫爱默了默,猜道:“所以梁茗贻觉得港城是赵泽为我铺的路?”
程景行点头又摇头,“梁姨肯定会这么认为,但我觉得不是,且不说那些产业你是否需要,就说现在我们的关系,赵泽没道理觉得他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你根本不可能听他安排。那些东西,我觉得更像是为梁沐沐准备的。”
莫爱不得不佩服程景行见微知着的本事,更佩服他对她感情的笃定,觉得她离不开他的绝对自信。
他离猜到全部事实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但这一步太离奇,她相信他穷尽想象力,也不可能往那样戏剧的层面想。
“你猜得没错,他是为梁沐沐准备的。”莫爱幽幽地说着,内心纠结无比。
“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莫爱苦涩地笑笑:“我跟梁沐沐,同人不同命,赵泽不在意我,梁茗贻也讨厌我,只有你……当我是个宝。”
程景行伸手摸她湿热的脸颊,道:“我以为你不会在意他们的……”
来自亲生父母的厌恶,说不在意,那一定是在硬撑。
今天见到梁茗贻之前,她还有过期待,也许她能与她说一句感谢,也许她会对她展现出一点点友善,但没有,等着她的只是字字诛心的警告。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还是要承受她无理的指责。
可能她此生,注定与血脉亲情无缘。
莫爱将手覆在程景行手背上,闭上眼说:“我会……学着不在意的,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没有期望,也没有怨言地忘记他们。景行,我只想要你。”
对戒相碰,发出清脆响声,程景行知道她心里郁结还未散开,他此时能做的就是倾注所有爱去唤醒她。
他摸到她濡湿的后颈,将她按向自己,隔着缸壁,吻住她湿润的唇,舌尖描着她的唇线,层层侵入,她顺从地张嘴,将他纳入,缠吻在水汽中逐渐升温,愈演愈烈。
莫爱双手撩起的水,已经弄湿了他卫衣领口,似要把他也拉下水。
他不是没有这个打算,但还是忍住了,恰逢这时,楼下门铃响了。
程景行放开她,喘着气说:“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