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派了两个守卫跟随,还有一个摄影师,负责记录舒尔茨战俘营的“生活”。
战俘的营房后边是战俘平时娱乐的地方,说是娱乐,也不过是个还算较大的空旷场地,供他们平时踢个球。有野花野草,也有几张长椅,也可以在白天的时候沐个阳光浴。
景澜塞给舒尔茨一本书,让他在长椅上坐着,再调整好他有些耷拉下来的眼镜。
摄影师已经准备好了,就差舒尔茨的“表演”了。
景澜让他翻开书。
舒尔茨不情不愿的翻开了这本《马克思主义》,低下头,摆出一副专注的神情。书上写了什么内容,他倒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说实话,他非常抗拒给猪猡们宣传这些带有“欺骗”色彩的照片。
怎么不宣传一下他在矿道里辛勤挖煤?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一个场景拍了好几张,过不久就前往下一个地方。
天气炎热,舒尔茨的衬衫后边湿了一大片,汗自额头滴落,额前头发被汗水黏在一块。景澜下意识拿出帕子替他擦拭,想起来周围有外人,要避嫌,胡乱的把帕子塞给他,让他自己擦,然后离他远远的。
舒尔茨嗅了嗅帕子,香香的,澜澜的气息,然后为她本能对自己的关怀暗自偷笑。
终于来到室内了,风扇开了,比外头凉快得多。
舒尔茨在一张画板面前坐下,景澜给了他一支画笔和一个调色盘。
要他画一张油画。不仅如此,还要画了一半的。
舒尔茨为此感到头疼。要知道,他的画技不是一般的烂。他向景澜投去带点可怜意味的眼神。
景澜爱莫能助,只好用眼神在无形中给他鼓励:加油。
舒尔茨只好硬着头皮,想了好久才开始动笔。
为了减刑,为了妻女、儿子、这个家,他忍了。
这幅画画到一半,摄影师就把他认真绘画的模样拍了下来。舒尔茨似乎画上瘾了,停不下手,他说要把这幅画完成。
这引来了两个守卫的不满,好在景澜为他说好话。
足足一个小时,他把画完成了。
他画技貌似进步了些,也许是因为画心爱的人吧,能看出画的是什么来了。
景澜不自觉露出了笑意。一家四口在一片蓝色的花海里。哥哥和妹妹在打闹,她和他并肩而坐,她倚靠在他肩头上,齐齐望着天边的夕阳。
舒尔茨满眼笑意的看着景澜,似乎盼望得到她的夸奖。
景澜悄悄对他摇了摇手指:不夸。
舒尔茨从鼻孔里发出两声低低的哼哼。
两人隔空偷偷摸摸的交流并未惹来旁人怀疑。
景澜搬来了一个小提琴,亲自交给舒尔茨,她说:“听说德国的军官几乎每个人都会一门乐器,那么请战俘先生您,为我们表演一下吧?”
舒尔茨从她手里接过琴弓,欣然答应:“却之不恭。”
再次演奏起小提琴,舒尔茨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音符在琴弦上跳跃,景澜听到,他爱意也在乐章里尽显,那是多瑙河水带着欢快的汹涌奔涌而至。
再度听到这首乐曲,感觉一如当年,或者说从来都没有变过。即使她和他已经尝过岁月蹉跎,但之间的情意就像他亲手演奏的“蓝色多瑙河”,一如往昔。
岁月无法让爱意蒙尘,却意外的推波助澜,愈发浓烈。
多瑙河还在维也纳静静流淌,他们的爱意也如这条河,永不枯竭。
抛却了旁人,在这一刻,他和她回到了多年以前在多瑙河边,曦光之下,他的琴声优美昂扬,不费吹灰之力吸引她的目光。而她的笑意足以媲美万物,直冲冲的撞进他的心房。
一曲终了,守卫和摄影师久久回不过神。舒尔茨又向景澜投去目光。
这回景澜对他点了点头,对他做了个OK手势,表示对他认可。
舒尔茨当即乐开了花,不介意再来一首。
不过可惜,时间紧迫。
傍晚的时候,加尔也过来充当一个角色。
这回让他们扮演一名勤劳的“花匠”。
站在一个盛开的花丛里,蹲下、景澜给他们分发一个剪刀,让他们为花花草草修剪。
表情一定要贯彻四个字:认真、专注。绝对不可以有一丝的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