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玉凤不管不问,只当没见,抱床被子躺在地板上,直到第二天天明被丫头发现,请医救治,李崇训方才醒了过来。
李崇训保住了命,却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和她同床睡觉,见了面也像见了身怀夺命绝技的魔女似的,浑身不由得只打冷战。
新婚夜是符玉凤的恐怖之夜、灾难之夜、战斗之夜,也是她跌进火坑的开端。自此,她失去了王府小姐的自由,失去了少女的尊严和快乐。
几乎是三天两头,为吃饭,为走路,为一句平常的话,甚至当时什么也不为,纯粹是互相看不惯,也会斗智斗勇,打个锣鼓喧天。如此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两个人方才进入冷战阶段。
不是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不是为了避免战争进一步升级,而是双方都清楚再也没有调和的余地。
比起尖酸刻薄的对骂,比起恶狠狠的眼神,比起火爆爆的打斗搏击,冷战也许是最好的方式。
李崇训在对外宣布正式称帝之前,不愿与符玉凤手握后汉兵权的父亲魏王符彦卿公开闹翻,而这有关大业的政治策略却与同符玉凤是否还保持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紧密相联,他只能把符玉凤冷落在一边。
而“三纲五常”、“夫为妻纲”、“存天理,灭人欲”,在婚姻关系上,要求女子从一而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好马不配二鞍,一女不嫁二男”等封建礼教就是“天理”,就是神圣法则,符玉凤也不能不受束缚,更重要的还在于,她不愿与李崇训公开决裂,闹得世人皆知,让家族蒙羞,让爱面子的父母、哥嫂们过于难堪。
李崇训忙着准备当皇帝,在城中另置一院,很少回家,偶尔回家一次,也不过是放钱或拿钱;符玉凤以沉默表示自己的轻蔑,看见只当没看见,从身边走过,连眼珠也不转过去。
二人名为夫妻,却形同路人,异床异梦。
自此,符玉凤便与孤独和寂寞相伴。
李崇训为了在公众面前维持与她的夫妻关系,金银任她用,符玉凤大概是为了弥补感情的缺欠,抑或是有意发泄报复,便对李崇训家中用不完的金银撒气,以浪费挥霍为快乐。
她吃遍了河中城所有特色酒楼和高档饭店。每顿饭她都像皇后那样摆上一桌,哪怕不动筷,每天花够百两银子的伙食费数目是不能少的。她曾经在河中最大的酒楼过生日请客,每桌席面定价不低于一千两白银。一千两白银相当于后世的几十万人民币,厨师们哪里做过?万般无奈,只能挖空心思凑数,一头骆驼只取一块驼峰,一只鸭子只取鸭蹼,四五斤重的大鲤鱼只取俩胡须——再配上“绣花高饤八果垒”、“乐仙干果子叉袋儿”、“缕金香药”等许许多多费时误工只看不吃的东西——仅一个冬瓜刻上假山、龟、鹤、寿星、仙女,取名叫“仙人祝寿”,就定价三百两银子,勉强凑够了千两银子之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