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便是陇右去年收入超三十万两,为何未曾有过上交朝中的奏本?”
郭长治的这段问话,看似心平气和地探讨税改的实践可能遇到的问题,更多的还是质问与质疑。
陆真收回她的笑容,朝陛下拱了拱手,回道:“来长安以后臣发现一个问题,便是工部名下的工坊竟然都是与私人工坊合作,捏在自身手里的工坊寥寥无几。盐、铁、糖等都是战略资源,更是战争资源,这些东西只有在国家手里受控的时候,才能保证来源和去向。而且矿产的开采本就是国家的事情,民间开采猖獗多少也反映了一些市场问题,户部不妨细查。”
“大庆有三十七府,地域辽阔,粮食种植各有特点,且受水资源限制较大,比如并州多种植棉花、小麦、交州多种双季水稻,在解决水利问题以前,最好的方式是因地制宜。”
“至于商税的问题,过细则容易管死,商业活动就是要灵活,至于增值税的问题,几句话说不透彻,可后面再细说。这最后一个问题,便是朝廷财政与府、县财政的划分问题,探讨这个问题,需要约定好朝廷与各府、县的权责归属,朝中各位是否已经有论断?”
内阁几位臣子互相看看,吏部的严正蕃在心里暗自咂舌,这位陆大人,可比想象中的厉害许多,还敢直接在陛下与六部衙门面前直言不讳提出中央与地方的财权、行政权的问题,是个人物。
郭长治抬眼看宣帝,后者沉思片刻,请教道:“陆爱卿所说的朝廷与各府县的权责归属,包括哪些?”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行政权划分,其次是教育、司法以及财权。若陇右旱灾,百姓急需赈灾粮,朝中什么时候能调动多少粮食应对灾害?又假设陇西被匈奴扰边,屠杀了几个村落,朝中与府、县在其中的应对措施是什么,各自发挥什么作用?”
在通讯不发达的时代,越是细致、规范的行政制度,才能让国家这个机器更高效地运转。
陆真看着宣帝,后者也在深思这其中的关键,可总有些人是为挑刺而生的,听到陆真在廷中的对答后冷哼一声,出列说道:“陛下,此人所言扰乱朝纲,请陛下严惩!”
这人是一个御史,上管宣帝后宫养多少面首,下管长安城内下了雨后要不要洒水的闲得发慌之人,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陆真此人,乃奸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