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在这一刻朦胧地感觉到“好命”这个说辞安在她身上,像是大人嘴里吐出的象牙。她不想回家,却又无处可去。她想到了崖顶上那些可怜的女孩们,此刻的她和她们没有分别,好命或歹命,殊途同归。
桃之不知道上崖顶的路在哪里,只身莽撞地钻入遍布荆棘的灌木丛,芒草在她脸上划出伤痕,血珠子凝在伤痕上也没有察觉。
靠近那座交椅一样的灰坟,桃之才发现这座坟比在山脚下看到的还要大,坟的两边各放置了一个灰瓦质地的陶罐。
桃之以为那是酒,打开盖子,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她把盖子放回去,有些心虚地朝着中间刻字的碑拜了拜。她绕过这座坟继续向上爬,后半程相对轻松,几乎没有灌木和野草了。
崖顶上除了松树落下的松针和松果铺满一地而外,什么也没有,地面深深浅浅的,桃之分不清哪个是小坟包,她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席地而坐。
不知不觉,天黑了,西边悬着一弯娥眉月,桃之囔囔地说:
“初一一根线,初二能看见,初三初四峨眉月,十五十六月团圆……”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放牛妹说:
“再过两天,就是端午节。”
桃之望着月亮想着班里其他小朋友都编好了蛋袋,而她还没找到毛线,放牛妹说会给她弄一团好看的毛线来的。
原来裤子山顶可以看见整个牛屎陂,也可以看见整个王屋村,还有整个蓝河村,各户人家的灯盏在桃之的脚下亮起。
寒气从地底涌出,桃之瑟缩着单薄的身子,困意袭来,她的眼睛缓慢地睁开又缓慢地闭上。
阿丘来了,无论桃之在哪里,他总可以找到她。阿丘焦急地挥舞着手臂,叫她快醒来,快回家。桃之的嘴角向下弯曲,说:
“阿丘,我没有家。”
阿丘低着头不说话,他站起身飞来飞去,忙碌地为她织茧屋。桃之舒展笑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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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丘,幸好有你。”
桃之和阿丘躲在茧屋里一起看那弯蛾眉月。
“阿丘,你知道吗,这里埋了很多女孩,她们是被大人抛弃的。”
阿丘的截面脸转过来,桃之的脸上不知何时又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