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长生孩子办满月宴的这日,天刚下过一场大雪,这日略微放晴,只是寒冷,老天都给足面子,浩然府邸亦千里逢迎,高朋满座。
雅慕大早起来不喜热闹迎客,外头转一圈便又窝回自己屋里做针线,炕前的炉上煮着茶,烤一圈栗子,不管外面如何忙碌,总之一派岁月悠闲的模样,忽见雅俗进来,忙下炕道:“姐姐,我以为你会迟些来,若知你来这么早,我先去接你。”一边上前携手往炕边坐。
雅俗手上套银鼠皮里外发烧手笼,系一件冬青地妆花锦面北极银狐皮里子斗篷,通身仪容雍雅,魂骨超然。
“我随爹爹娘亲一早来了,见过二叔二婶便来瞧你。”雅俗一边说一边解领系。除去斗篷,露出一身色泽臻美的柿红地麒麟瑞兽妆花锦面寒貂皮里子胡装大袄服,通身五彩斑斓中嵌入丰富的织金纹理,一指宽的金线包边,黄金镶珍珠蹀躞带,鱼形香囊,毛里金乌皮小靴,整个一身又华丽又贵气。
雅慕接过雅俗的斗篷递给飞花,又见雅俗戴了新钗环,云螺髻上簪一支于阗羊脂玉雕凤鸟琢牡丹发钗,整支钗宽长肥厚,凤鸟形态古典舒展,顺沁色雕琢几朵牡丹,又别致又大方,分明大师手艺。脖子上戴一个闪亮的赤金项圈,正圆圈身雕满螭龙云纹牡丹,前镶指头大的鸽血红宝石一颗,下坠一块于阗羊脂白玉雕的螭龙牡丹锁,玉锁大有半掌,双龙左右,牡丹花开,宝质明润通透,光泽如酥,比之前雅俗舅舅送的那块大些,看着更精致贵重不少,雅慕拿着雅俗的玉锁手里瞧的仔细。
这玉锁是浩瀚新得的顶级玉料,特意请瑰宝奇珍阁里的当家大师亲手雕琢而成,雅俗全身首饰只此两玉,极为经典。
雅俗等雅慕鉴赏完了,方展衣坐下,观雅慕也穿着新衣袄,一身粉紫二色金缎面银鼠皮袄裙光鲜亮丽,衣襟、袖口、裙面都绣着精美的芙蓉,外罩绯红地梅兰竹菊纹织金彩缎如意坎肩,坎肩以雪貂皮作里,衣襟肩口都露出油亮洁白的风毛。发髻前盖一支耀眼大气的赤金镶宝九尾展翅偏凤钗,凤身九条细尾如菊花长瓣铺展,末顶皆镶宝石一颗,九颗彩宝连成一弯,双翅平开,嘴吐一挂金坠宝三股流苏,十分华贵精雅。雅慕戴首饰素喜精巧、大气两种,如此衬得云鬟高贵繁复。
雅慕:“姐姐,尝尝这鲜花饼,馅料是来自云南的特产,还有这蟹粉酥你也尝尝,都是厨房新做的。”
雅俗取过一块饼送到口边尝了尝,笑道:“嗯,好吃!几日没来瞧你,在作什么呢?”
雅慕手里捧着白玉雕花手炉,笑说:“我正为我的小侄儿做新鞋子,姐姐来了也瞧我选的花样好不好。”说完交过一旁的针线笸箩。
雅俗接来拿起看看,做了八分的虎头小鞋甚是精致,笑着说:“你对配色一向眼光独到,让我选还不到这样好看的,手工也巧妙。”
雅慕:“姐姐太谦虚了。”
雅俗:“方才我来时瞧外面甚是热闹,族中姊妹和表姊妹大都来了,你怎么不出去寻众人一起玩?”
雅慕故意变调说:“本来姐姐没来之前,我和姊妹们正一起玩着,不过想到姐姐最不喜热闹,怕是不耐和姊妹们一起,我若不早些回屋候着,姐姐岂不没地方躲。”
其实雅慕跑回来是因为看见楚夫人来了,雅慕这一二年格外反感楚夫人,觉得她不过一个粗浅妇人,无知鄙陋,自己和柴家无媒无聘,不过父母来往勤了些,楚氏就一副把自己当准儿媳的样子,动不动就说她一家都喜欢乖巧听话的。每次楚氏和贾夫人一起闲话,只要雅慕在场,楚氏就很容易把话题拐到说她以前是怎么洗手作羹汤孝顺公婆,捶腿端药亲力亲为,又说她这些年是如何善解人意,一再费心费力帮助丈夫,伺候丈夫,所以夫妻关系才能那样和谐。贾夫人听了这些从不接话,不论贾夫人怎么想,雅慕一听到就在心里暗骂:“你一见我就说这个,莫不是算计着等我嫁去你家,就要这么伺候你,伺候柴靖宇,八字还没一撇,就先给我把规矩立上了,你们柴家好高的门槛,那就留着你自己慢慢待价而沽,别把主意打我头上,我可高攀不起。”
楚夫人看雅慕是个有性子的,越发觉得该趁早管,还曾对柴侯爷说,雅慕现在这样若不调教好,断不放心让靖宇娶她进门,所以每次看见雅慕多有教导,逼得雅慕一见楚夫人就跟见了债主一样,不是藏就是跑。后来雅慕暗自替雅娴庆幸,亏得没嫁过去,不然在这老女人手下生活,肯定被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