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那会子段虎又总浑浑噩噩的发烧,做恶梦,夜里折腾得要命,她也是半步都不敢离开。
于是,就只能由上了年纪的段爷爷出去连打听带忙活。
段虎隐隐还能想起自己发噩梦的时候。
眯起深暗凶戾的眸,不自觉地回忆起梦中场景,
“我... ...我梦见有个老深老深的悬崖,看不见底。”
“我就跟我爸一块儿往下掉。”
“我想拽他,但就是拽不着。”
他定定地瞅着黢黑一片的房顶,忽然觉得那里也像是个巨大的、看不清的黑洞。
很快,却又嗅闻到季春花软绵绵、温乎乎的气息。
他晦暗的眸色逐渐清明,蓦地产生一种大梦初醒、心里空荡荡的滋味儿,
颤抖着闭上眼,呼吸粗沉。
过会儿,倏而有些突兀地扒拉开她,挺身坐起,顺着后脑勺搓了一把,
“后头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咱妈指定也跟你说了。”
“下大雨又打雷的... ...船,船不就沉了么。”
“我爸就没了,货也没了。”
“那是艘老大的船... ...”段虎舌尖发苦,不忍抵了抵腮。
光着脊梁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欠。
像是故事的结尾,他说的很平淡,“我爷得善后,赔了好些钱,货款,还有违约金。”
“等都赔完,我家也就没剩下啥了。”
“... ...是有家底儿,但后头爷奶太难受,就病了。”
“都是不好治的病,熬人还熬钱的毛病。”
“完了,完了不就,不就没治好。”
“家里也就... ...这么着垮了么。”
“... ...”身后毫无动静。
屋儿里静到几乎可闻针落地。
“?”段虎眉一皱,有些僵硬的试探着侧身,“诶,肥——”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瞧见了季春花恬静又白胖儿、俨然已经进入梦乡的脸。
段虎一愣,嘴角抽搭着贼不爽地低骂:“艹!”
“你他娘的可真行,上回听故事就跟要睡着似的。”
“这回可倒好,还真给老子睡过去了!”
他翻了个老大的白眼,咔嚓一下仰面躺下。
厚实雄浑的身躯“嘭”地砸到被褥上,
季春花肉嘟嘟的指尖悄然轻颤。
段虎全然不知,听着耳畔绵软的呼吸脸越来越黑,咬牙切齿地道:“睡就睡,艹。”
“老子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指定是原先在季家吃不饱也睡不够的,才这老些觉。”
“谁惜的搭理你... ...老子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