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高中时都是文科。郭大悟当年的历史成绩虽然比陶敏差不少,但对于此类常识性问题还是十分清楚。
不等他点头,陶敏继续说道:“戈林这家伙属乌鸦的,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在他当权时,曾搜刮了大量珠宝和艺术品。为配合军人身份,这类镶金镀银的雕花枪支他大概拥有好几十把,尤其钟爱小巧玲珑的PPK。一九四五年五月六日,他在萨尔兹堡向美军中尉杰罗姆投降时,交出去的配枪就是一把镀金PPK。”
“这支,也是戈林当年的藏品之一,比他投降时上缴的那把还要精美得多。几年前,此枪曾出现在英国一个拍卖会的拍品清单中,引起过很大关注。但公开拍卖纳粹元凶遗物,遭到一些业内人士的质疑和反对,最终只好选择了私下成交。”
“这玩意儿至少值几十万美元。想不到居然会流落到这儿……你还真是个活神仙。”陶敏忍不住感慨起来。
它还瞄过你的脑袋呢……郭大悟“阴险”地一笑,问道:“会不会是赝品?”
“怎么可能?我当初看过这把PPK的图片和视频,细节部分一模一样。再说,这是枪欸,又不是古董。量身定制的高精密度现代工业产品,没办法造假的。”
“你怎么会懂得这些?”郭大悟斜睨了一眼陶敏。
没能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深意,陶敏有些骄傲地说道:“我们公司是做网络媒体的。我实习期被发配到军武版块。半个月转正,五个月后就升到了部门副主编。在那个位置上,我一共干了二十一个月,您说我懂不懂?”
将价值百万的手枪在指间转动一下,她做出个瞄准的姿势。
“以前我每周都去靶场训练,光是买子弹就花费了好几万,本来还打算考个射击教练证呢……对了,那天晚上我好像看见你中了枪,到底有没有被打到?”
郭大悟收起疑心,笑道:“打中了。但我是个活神仙,用枪可射不死。能被这么名贵的手枪打一下,还真是它的荣幸。”
陶敏:“…………”
“收好吧,留着将来在京城换套楼房。”将弹匣复位,她把镶金PPK放在桌面上,看起来有些恋恋不舍。
“送给你了。”郭大悟淡淡地道。
陶敏笑得两颊边酒窝都变深了:“我可不敢要。”
“等啥时候想要了,你就啥时候拿走罢。”对方心不在焉地回答。
——既然这把枪如此引人瞩目,即便是私人交易,也应该会留下记录。沿着这条线索倒可以追查一下……郭大悟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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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格外漫长。
陶敏看起来却乐在其中,全然没有在意自己宝贵的年假又被白白浪费掉十多个小时。
郭大悟并不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拈着“灭灵棒”敲来打去。无聊时,将那厚厚的大班台又戳出几个小洞。
若再等不到消息,就连夜去趟韩国!他暗暗做了决定。
金引曾给过郭大悟某个圈内“朋友”的联络方式,此人专门负责往东亚、东南亚“走线”。关动此次出国,十有八九也是通过他这条路子。
至于陶敏……如今京城里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只好带在身边。反正她也休了假,权当作去旅游。
“唉,聚散自有天数,因果不可轻染。”郭大悟暗中叹了口气。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关动!
“去诸葛晨星那。”对方仿佛正憋着口气,匆匆迸出六个字,便将电话挂断。
郭大悟一把抄起陶敏,拦腰抱在自己腋下,还没等她惊叫出声,便冲到了大门口。幸好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楼道里一片安静,这才没人看见他发疯。
迎面撞上正要回公司取东西的闫鹤松,郭大悟暗道一声“侥幸”。放下陶敏,一把将他扯住:“走,闫总,开你的车送我一趟。”
闫鹤松稀里糊涂坐进驾驶室,被对方一迭声地催促,于路险些闯了两个红灯。
“张大小姐果然不是郭经理的女朋友……”他使劲踩下油门,脑子里再度想起这个话题。
冒着被扣光十二分的风险,闫鹤松将毕生驾驶本领全部施展出来,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左右穿插,只用去日常一半的时间便到达了目的地附近。
下了车,郭大悟嫌陶敏走路慢,见天色已暗,索性又将她背起,迈开步子抄小道直奔诸葛晨星的地盘而去。
知道对方必定有极紧急的事情要办,陶敏也不开口相询,只是默默抱紧了他的肩膀。
诸葛晨星地下酒吧的院墙很快便出现在眼前。郭大悟如今已经知晓,这里就是大型民间组织“江湖驿馆”的京师路分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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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动自旁边一条小巷的转角处突然现身。
他左手藏于袖中,虽然衣服上不见血迹,但明显受伤不轻。面色灰白如纸也就罢了,听他吐息间,竟有些力竭神衰之感。
郭大悟上前将关动魁梧的身躯轻轻支起。红色铁门自动打开,三人也不言语,径直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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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顾不上欣赏诸葛晨星的模型展柜,踏在暗门背后的二十九级阶梯上,郭大悟手按“灭灵棒”,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马当先进入地下厅堂。
客人比上次更少。一桌两个,一桌三个。
江湖人士来这里,多半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着方便密谈,全都喜欢拣边角位置落座。
见此刻还算清净,郭大悟微微松了口气。
今晚吧台处只有诸葛晨星在。他何等精明之人,见关、郭两个情况有异,不待招呼便走上前来。一看关动面相,连忙沉声问道:“伤在哪里?”
关动自袖中伸出左手,陶敏险些惊呼出声!
这只手苍白如冰雪,隐隐散发着丝丝寒气,已经将要变成半透明状。多看上几眼,仿佛夏夜的温度都下降了三分。
诸葛晨星箭步回到柜台,从壁橱最角落处取出一个瓷瓶。
木塞打开,刺鼻的气味喷薄而出。
“喝了它!”
关动伸右手接过,不假思索地一饮而尽。面上神情似乎变得轻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