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停住手,张月儿才发现,除却一些书本纸张被罡风激荡,飞散的到处都是,满屋其它家什纹丝未动。由此可见,两人身法步伐何等之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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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罢了功夫,郭大悟他们来到“森林酒吧”时,时针刚指过九点钟。
前几天下了两场雷雨,那些罗列在户外墙边的绿植此刻更加繁盛。
入得门来,客人稀疏。台上有三个年轻人正弹着吉他唱歌。
听张月儿介绍说,这个乐队叫作“晨与尘”,在附近几条街上已经小有名气。
可惜郭大悟一向活得自我孤僻,关动的日常则充满了惊险刺激。音乐这种东西,离他们有些遥远。
无视了咿咿呀呀的歌声,郭大悟环顾四周,见一个年近而立、阔面短发的高个子男人斜倚在吧台,用不锈钢杯子反反复复地摇着十几粒骰子——正是此间调酒师孙兆堂。
小主,
老板娘今晚也在。她与一位女客面前摆了红酒和香槟,共同占据着吧内最佳的一处位置。
关动认得那客人,他们昨日凌晨时分还在一起喝过酒,她好像叫做……蓝兰花。
看到张月儿进门,老板娘显得十分开心。一边与关、郭二人点头示意,一边亲热地招呼道:“月儿,来这里坐!姐姐好久没见着你了。”
此地老板娘苏采薇,看起来虽娇媚柔弱,却是个江湖中顶尖的巾帼枭雄。张月儿向来以其为榜样,故而每次遇着她,都会情不自禁地变得乖巧起来。
眼见那三个女人又搭成了一台戏,关动不肯去凑她们热闹,便领着郭大悟来到吧台找孙兆堂讨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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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已知道眼前这个调酒师亦是一位高手,但此时近距离看他摇骰子,郭大悟还是忍不住暗道一声“精彩”。
——十多粒骰子仿佛兼具生命和纪律,随着杯子晃动,一颗颗自动对齐,变幻着花样排列成各种形状。
见他们走近前,孙兆堂停了手,问道:“关爷,郭少侠,想喝些什么,要不要我给你们整几杯烈性的?”
关动知道他调酒技术和手上功夫同样精妙,打趣道:“多烈?有没有“今夜不回家”那样烈?”
孙兆堂微微笑道:“不瞒您说,“今夜不回家”、“同温层堡垒”、“自由古巴”、“马提尼”、“曼哈顿”这些名目,如今都已经太过俗气。您二位乃是江湖高人,还是尝尝我自创的“暗世界杀手”和“此去天涯”吧!”
关动击掌道:“好名字!有劳孙兄弟,今天就喝这俩!”
十多种酒水罗列在吧台之上。一番同样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过后,孙兆堂将几大杯色彩斑斓的鸡尾酒呈现在他们面前。
且不说味道,卖相已然不凡——
其中三盏,黑色酒液正中悬凝着一丝鲜红,用了紫的车厘子和红樱桃做装饰。
另外三盏,上碧下蓝,加上杯中点缀的薄荷枝叶,看起来如同暴风雨过后的天空。
就着樽前美酒,他们开始闲聊。
关动提起自己昨日凌晨就已经光顾过“森林酒吧”之事。
孙兆堂回答说,他这几日确实不在京城,直到今天下午方才从老家赶回来。
烈酒下肚,雅兴上头。男人之间相处,无论城府多深,一旦遇见知音,通道就会变宽。酒过三巡后,孙兆堂忍不住发了点牢骚,讲起他前两天的经历。
恰好郭大悟最喜欢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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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各有际遇。
并不是每个特别的人都有一个特别的起点——但他们总是会做出一个特别的选择。
孙兆堂祖籍保定府,世代务农。乡梓就在京城往南不足百里的地方。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是个好运。却也可能是个灾难。
数日前,他接到了一个来自老家伯母的电话。听筒里,老太太哭得撕心裂肺。
原来,半年前他们村子里动迁,除去补偿的安置楼房,每家每户还收到了数目不菲的拆迁款。
孙兆堂伯父母家院子宽敞、房屋面积大,自然比别人拿的钱更多。
可高兴没多久,便传来晴天霹雳——他们家独子、孙兆堂的堂兄孙兆庭迷上了赌博。短短一个月,不但把几百万赔偿金全部输光,就连县城里的两套安置房也抵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