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羽扶着唐星翼进了厢房,去搬来了昨夜的药箱。
“唐公子,你瞧瞧——这可不是‘天道好轮回’?”他还有闲心玩笑几句,“昨晚你怎么骂我的?怎么才过了一夜也学会了逞强?”
书生刚脱了外衣,只白他一眼并不搭话。
乱羽也不在意,将那药箱放在了桌上,背对着他开始找活血化瘀的药:“去躺着吧——这药恐得揉开了才见效,坐着可不好施力。”
唐星翼听了他的话侧躺在榻上,将中衣和里衣都往上折了折,腰侧露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红肿。
他一手撑起脑袋,很是挫败道:“离家这么多年,我倒是头一回遇见这样跋扈的富家小姐。”
乱羽正背对着他在药箱里挑挑拣拣,随口应一句:“你见过的富家小姐有几个?她可与灵雪不同——家中独女,又姓欧阳。”
唐星翼闻言神色一变,整个人好似被点了穴道一般定住。
不知愣了多久,他才用有些发颤的声音问一句:“可是……东陵的欧阳?”
似乎还有一口倒吸的凉气。
乱羽挑拣的动作一顿,心中有了猜测。
他眨眨眼回了神,做了个深呼吸,确认道:“方才那位便是你不曾见过的未婚妻?”
唐星翼被这样的认知惊得愣了愣,更像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有些不知所措。
乱羽随手抄起几个药瓶,顾不得许多,径自坐在床边的脚踏上:“那可是灵雪的表姐!为何偏偏是她……”
唐星翼闭眼做了个深呼吸,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晚些时候我自去拜访,一定请她退了这门亲事。”
乱羽对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意外,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只是一个一个揭开了药瓶的瓶口:“难得你能有这态度。”
他低头去看书生腰侧的伤,打趣道:“你们二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若不是三年前的生辰宴你先认识了灵雪,这段缘分倒也能成为佳话。”
唐星翼小小翻了个身趴下,胳膊叠在一起枕在下巴下面,小声辩驳一句:“没有人比她更早了……”
走进唐星翼心里,没有人比她更早了。
乱羽不曾听他提及那段爬树听琴的过往,只当他随口嘟囔一句,并未细想。
等到他为书生上好药,距离托付刘子诺转告的“半个时辰”还有两炷香。
客栈距离眺江楼只有两条街。唐星翼留下歇息,乱羽一人赶去也不过转瞬便能到。
他出门抻了抻胳膊以缓解久坐的麻木,却见不远的厢房开了门。
沈一墨将将睡醒,伸了个懒腰要下楼去觅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