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黎思德从裤兜里攥出遥控器,给艾斯特示范项圈的妙处。方才还受水枪惊扰的猴子们,一遭电击,立即用手脚并抓铁笼,如胶布似的互相粘连,简直是烂胶搅和牛皮糖,争当狗皮膏药。这会儿,黎思德就是把水压调到最高,冲得猴子们脸红过屁股,猴子们也半声不吱。
黎思德关掉水枪,得意地秀起二头肌,吓唬战战兢兢的猴子们:
“看,效果很好,代价不大。后遗症嘛,大小便失禁,难得清理。
蒂莉科特小姐,你别听班上的中洲佬嚼舌根啊,猴子就是猴子,畜生就是畜生,指望畜生拯救世界,完全是白日做梦。弥尔蒙主任早已放弃靠野兽打败人类的妄想,转攻祈信之力,研究想象力与祈信之力的…”
艾斯特凝望黎思德的双眼,在那对痴傻到纯粹的眼睛里解剖真相:
“永动机的研发,暂时搁置了吗?”
“没办法的事啊,我前面不是说了,想研发永动机,难点还是要先攻克祈信之力,那套朝晟古人的鬼画符我试了,招不来鬼魂。
唉,鬼魂永动机的研制太不切实际了,老实解析祈信之力先。要试试帮猴子洗澡吗?蒂莉科特小姐,机会难得…”
艾斯特谢绝黎思德的邀请,以找格威兰的瘦高个借书为由告辞。她走出门的一瞬间,铁笼里的猴子猛然惨叫,她回头一望,原来是黎思德在用电棍分离贴着母猴不放的小猴,并无过火的举措,便在黎思德对野猴的咒骂中离去了。
回到宿舍后,她在记事簿上新添一笔,为黎思德打上“说谎者”的标签,出发借书。但她的行程被一通电话变更。是达塞拉境遇不顺,想请她出来喝下午茶,排解生活方面的烦恼。
下午茶的地点设在权之木以外。艾斯特提前一小时出发,如期而至。这株巨木里的居民以木精灵为主,罕有金精灵现身。餐厅的装潢亦显古朴,墙壁是类树皮的棕,修饰以藤条与牵牛花,似有盎然春意。地板铺着青松草皮,踏感舒适,像行走于球场。穹顶则刻着浮雕与墙画,纵使不出自大师之手,也不失精致典雅。
“蒂莉科特小姐,这边。”
在达塞拉的呼唤中,艾斯特虽来到角落的餐位,视线仍聚焦在穹顶的画作上,颇有兴趣地猜测起画作的主题:
“精灵探出手,握向身前的帝皇。帝皇的目光朝准太阳,垂落的左手弯起食指,等待精灵的触碰。可近在眼前的帝皇,仿佛远在星空之外…
一步之遥,远胜一生。”
达塞拉安然失笑,赞赏之意自在言外:
“正是。这幅画名为《帝皇救世》,取材自教典古本第一篇章。蒂莉科特小姐,素闻朝晟断绝国民对帝皇的信仰,教典这类宗教书籍,你有在朝晟研读过么?”
“有,作为参考资料在大学图书馆存档,自由借阅。”
“嗯,看来我们外界对朝晟的传言偏差过大啊。却不清楚内容有无篡改?瑟兰流通的教典是未曾修改的原版,格威兰版的删改已能算少了,共治区的教典分出好多版本,互相矛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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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章,恶魔自天外来,帝皇出而救世。
恶魔降临大地,行到之处草木枯萎,不分老幼,不辨男女,不论强弱,凡活物者,皆吞食为粮…”
“是的。然后帝皇生于大地之上,用万道金芒驱散恶魔,予恶魔以心智,划定恶魔的边界,剥夺恶魔的自由,逆转了生灵涂炭的未来,成为艾瓦曼的生命共尊的神圣帝皇。”
“既然是《帝皇救世》,为什么画作中的帝皇遥不可及?”
达塞拉扶膝端坐,略有自豪地讲解道:
“实不相瞒,这幅《帝皇救世》的作者正是我的祖父。祖父他年轻时,深信帝皇是热爱世人的唯一之神,但第二帝国的钢铁军团粉碎了他的信仰。当日,苍白炽焰与帝皇利刃两支军团攻破密苓要塞,一度荡平云之森,直入晨曦城,连王族的根基权之木也未能阻挡帝国的强军…
祖父目击帝国的士兵们残杀他的同胞,他万般祈祷亦不能得到帝皇的回应,心如死灰。在帝国军团撤出晨曦后,侥幸偷生的他去户外采风。
在烽烟未熄的云之森里,他站在断桥上,眺望一片残木,见那焦黑的林地里,幸存的狐狸在追逐松鼠。松鼠的性命岌岌可危之时,云森巨鹰乘风而降,叼走即将得手的狐狸,不经意地救了松鼠的性命。
那天,他回到晨曦重读教典,从古老的故事里品味出新的含义——
帝皇救世人,非因爱世人。
就像一个农夫在耕地时不留神踩死了猎捕蚂蚁的避日蛛,纯属无心之举。”
“无心之举,”艾斯特接过服务员端来的甜奶冻,先行品尝,“今日的下午茶也是无心之举吗?”
达塞拉不得不先谈正题,不禁面露苦涩,愁眉难舒。听达塞拉讲,他原先有位至交好友,因留学的缘故前往灰都,偶然失去联络。他雇佣一位圣恩者去打探好友的行踪,总算在前些天得到情报。通过好友亲人的途径,他确认好友是遭遇意外,产生不轻的精神创伤,便打算出资接好友回国调养,谁承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未婚妻竟吃起了醋,闹得他很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