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李依依强行插入通讯,指出了另一个隐患,“咱们的枪咋都没瞄具?连道激光都没有,盲射吗?”
“打开网,看看你眼前,是不是有个小点儿?那就是你的准心!为防敌人抢夺枪械,出勤时一律由网辅助瞄准,别跟我顶嘴,那准头不知道比你们这帮新兵蛋子强到哪里去了!”
“教官…”
“噤声待命!”
罕有的强硬态度,让全体士兵老实保持缄默。一路上,就文仓还忙着摆弄两根电棒,不时哀怨悔恨,直叹不如躺床上等明个罚站算了。
看他愁眉苦脸,李依依拍了拍身旁的重机炮,夸下海口:
“没事儿,奶奶我是你坚强的后盾,随时随地提供火力支援。”
看她全不把重武器当回事,一位战友吓得挪了挪屁股,尽量离她远些:
“李姐,您收敛点儿吧,别整走火咯。”
“走火?就这玩意?老娘拆装了不知多少把,还玩不懂它?我自个儿走血了它也走不了火,晓得吧?”
这厢笑笑,那厢骂骂,他们的车队在出发四十分钟后抵达了目的地。下车后,李依依才觉察到,车队在半路就分散了开,改为两两一组、十六人行动,不知是要去对付什么强敌。
他们这队人是在一座寻常的小镇行动,路人见了他们的钢甲,都是惊恐到不能言语,低着头匆匆跑开,甚至不敢与他们对视。
这时,他们还是稚嫩的新兵,还不清楚对中洲人来说,刻在他们钢甲上的拳形标记等同于死亡。等他们明了百年前的往事,知晓了过去的血腥镇压,再想抽身事外,已是深陷泥潭了。
“一号领头,全体都有,三角形排开,一号警告路人退后,其余人保持缄默,非必要时刻不得开火。目标九点钟方向的街口,即刻进入!”
木灵教官共享着他们的视野,当起了战地指挥官。而听到让自己冲锋在前的命令,文仓可算明白为何偏偏是自己来当矛头——
全队就他一个懂中洲话的,他不带头谁带头?
他依照指示打开头盔内置的喇叭,尽量用温和的语言让路人退开。可喇叭扭曲过的沙哑声线,在路人听来无异于恶灵的咆哮,不是抱头蹲伏就是举手趴倒,更有甚者尿湿了裤子、满嘴求饶。
李依依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当场吓尿,不禁碎嘴:
“妈的个,至于吗?”
教官叫他们别管路人的失态,专心往街道里钻。他们一路走来,七拐八弯,踩烂了垃圾踏碎了地板砖,终于绕进了街区深处,来到了富有共治区特色的街内城寨。
当地的警察早早守在一间房外,见到这群钢甲人赶来,无不是见了救星般擦汗祷告。为首的警员收起那把小手枪,跑到文仓跟前汇报情况,说是经线人举报,有真理教的教徒借这所学校打掩护,暗中生产化学武器与炸药,为避免恐怖活动带来的恶性影响,他们不得不向圣城求助,请来了比闪电还赶时间的朝晟军人去对付真理教。
“学校?”
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后,文仓傻了眼。他的拾音耳机里萦绕着阵阵童音,没料错的话,这是网络节目里讲过的那种穷人家的孩子才会来上课的街区学校。
那阵阵童音是朗朗书声,教室里的孩子是真理教的护身符。像他这种上靶都凭运气的毛头小子,怎么处理得了毫无底线的真理教?怎么确保不会误伤到小朋友?
“肉肉唧唧的,等啥呢…”李依依耐不住性子,透过门缝往教室里一瞧,顿时大惊失色,“日,全小屁孩?这咋抓?抓他们回家打屁股蛋?”
文仓没工夫和她拌嘴,因为教官下达了新的命令——进入教室,控制好无关人群,从教室后门去杂物间,逮捕真理教教徒。
“一号破门,二号跟随,三号四号原地待命,五号六号去后方包抄,七号八号守住出口,即刻行动!”
教官的排布合理,不容置疑。但文仓没有撞破教室的门,而是收起电棒握住门把手,轻轻推开脆弱的木板门,尽可能温柔地打断了读书声。
面积跟基地宿舍差不多的教室,竟挤了约摸九十个孩子。书桌上的课本在讲识字拼词,黑板上的板书在写字母表格,明显是在教一年级的学生写字认词。
见到黑色的钢甲,教书的女老师呆呆地松开手,任粉笔跌断在地。孩子们却是不明状况,眨着一双双大眼睛,好奇地观望闯入教室的冰冷钢人。被孩子们看着,文仓局促到近乎窒息。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在花坛里抓知了的课间,刚逮住知了便听到上课铃,慌张地往教学楼跑,结果进错了教室,被一道道陌生的目光扎得耳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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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出一辙。
文仓张开五指,示意女老师莫要慌乱,请她告知孩子们保持安静,有序从正门撤离。女老师连连点头,撑起勉强的笑脸,结结巴巴地告诉孩子们下课休息,统一离校,不用收拾书包。
孩子们很聪明,只把课本收进抽屉,便静静地绕过文仓,逐个走出教室。靠近他的时候,不少胆大的孩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钢甲,问他是不是动画里的机械人,他只能隔着头盔微笑,用中洲语说…
也许是吧。
“有两手啊,小文子,天生当爹的料…”守在他后面的李依依有样学样,随便这些小孩子摸自己的钢甲,发挥起活跃气氛的天赋,“行啦,安全安全,前——”
在两人最放松的时候,教室后排的一个孩子扭头就跑,甩起瘸着的腿便冲出后门,停顿了他们的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