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视频快进到了女精灵挥剑的片段。在金精灵对照视频解读同族的唇语时,他学着人的口型,念出了抑扬顿挫的瑟兰语句——
神啊,你终于挣脱了祂的禁锢,从囚禁希望的牢笼中归来了吗?
金精灵按下暂停键,惊讶地盯着这个偷窥自己的朝晟乘客。刘刕则慌忙瞟向别处,用傻笑稀释起冒犯,在对方戒备的眼神中缩进被子里,回味着刚刚的瑟兰语…
能分割雪原的精灵,毫不亚于传说中的神。而她所挂念的神,又会是何方神圣?
在他半只脚踩进梦乡时,同铺的金精灵不再扮哑巴,几句话便扰了他的好梦:
“那是我们的祖先。她既是帝国时代已久负盛名的圣恩者,也是王族的开创者。现今所有的金精灵都应尊称她为先祖。”
他虽听得迷糊,仍是一把扒掉盖着头的被子,消化开了对方的坦诚相告,小心翼翼地请教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是内向型性格,不爱讲话呢…像这种关乎种族秘史的重大消息,你不打算瞒着么?要在车里说开了,用不了几天,恐怕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隐瞒没有意义。现在是信息时代,格威兰人拍摄的视频马上会传回大地,届时,有心人只需在网络上检索瑟兰王族于权之木祭奠先祖的影像,那身独一无二的铠甲和开天分地的伟力,就是揭露先祖身份的力证。”
“嗯,可那总归是回去后的事了嘛,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少天呢,反正先谢谢啦。”
说着,金精灵揭起自己的被褥裹到身上,解脱般长舒一口气,恢复了波澜不定的表情,冷清清地说:
“不必客气,这是对你们冒着风险来徒步搭救的谢礼。”
见对方找回了生在骨子里的自信,他抓挠着腮帮子,忍不住笑漏了嘴,连连道歉:
“抱歉抱歉,我不是否认你的观点,我只是想起了我的学姐。她是你的同族,平日里对我们这些朋友啊,也是跟你一样冷言冷语的,难得玩闹说笑一回吧,她又把是非对错分得太清,比维持纪律时的老师还苛刻。你们金精灵的性格向来如此较真吗?”
金精灵讶然睁眼,不可置信地回答且反问:
“是。你说朝晟也有金精灵?”
“对啊,人口有三千多万呢。不算混血儿的话,总数排在朝晟的末位,虽然少见,总还是能遇到的。”
金精灵没有正视同铺的他,而是望向他肩旁的车窗,让那对野兽般的竖瞳扩张为标准的圆形,语出了使他如坐针毡的话:
“从欧达莱娅将军帅领五万殖民军登陆东方算起,至今不到五个世纪,短短六代人的光阴,经历了旧势力的征讨与元老发起的政敌清洗,人口竟然能增长到千万级别,果然是一方超乎想象的土地啊。祖先啊,生活在朝晟的体验,是苦难还是幸福呢?”
他很想壮着胆子问问对方说的那些故事背后的详细历史,可见到对方合上眼睛歪过头,他识趣地拉上窗帘、关掉铺顶的灯,试着重巡梦乡之道。
彻夜未眠。
生怕他这个跑得欢的二愣子起不来床,作为司机的徐哥还特意拿家乡话吵了吵他:
“起床啦!起床啦!再当懒虫就赶不上末班车喽!小兄弟!”
一夜睡不着,刘刕的脸色可不大妙,听了他的话,更是心烦不已:
“醒着呢醒着呢…咋了,真喊了直升机搬咱们过去吗?”
“算是吧?生物力学直升机,你不出来见识下?”
“生物力学?睡懵了嚼胡话呢…”他披好防寒服,却见同铺的金精灵已没了踪影,车里也是一片空空,连那对领孩子的小夫妻都不见了,顿时红了脸,加快了收拾衣装的速度,顺便埋怨了句,“嗯?你故意的吧?给大伙看我笑话呢?老乡不坑老乡啊,不讲人情,真是…”
“听他们瞎掰掰,出门在外,不逮着老乡坑还能坑谁呢?”徐哥笑呵呵地送了他一盒奶,让开过道催他下车,还热心提醒道,“待会儿别跟没见识的乡巴佬一样乱嚷嚷啊,吼得太响亮就丢了咱朝晟的脸,可让人看扁了。”
“掰扯啥呢…”喝完牛奶,刘刕把吸管吐进垃圾桶,往车门外不屑地一踏,刚踩着雪地便白了脸,不仅仰着身差点儿摔倒,还失声吼道,“妈妈呀!”
候在雪地车外却吓坏了他的,当然不是那些好奇心旺盛的乘客,而是被乘客们围观着拍照的生物动力学直升机——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