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你这两年的压力是有些大。我理解你,离婚了没了房子存款,熬到前妻再婚不用交抚养费了,儿子又被人绑走,督办的案件还迟迟得不到进展,换谁挑起你的重担都要压弯了脊梁。
这样吧,你先休个假,带薪休假,你儿子的案件你就别操心了,我亲自去警察总署走一趟,让他们拿出最敬业的态度,就是把灰都的天翻过来也要帮你把儿子找到。”
戴维的注意力依旧在镣铐上。不锈钢制品的冷光映在他眼里,反射出迷人的色泽,照着他的嘴唇说出不着边的话:
“暴力永远是最高效的手段啊。”
谢尔德的脸色镣铐反映的目光更冰凉:
“你问清楚了?你问明白了?”
“嗯,大家都听见了,不过我想即使你鞠躬请教,他们也会说没听到吧?”
“你打算做什么?你还想做什么?”
戴维把胳膊砸在桌上,学着谢尔德早先的表情,笑得可亲可憎:
“你说呢?你拉我入伙时都说了哪些慷慨激昂的词汇,需要我帮你复述一遍吗?”
“戴维,你该提前退休了。你的退休金,黑水会按照部长的级别发送,回老家休养吧,对你对我对他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
“谢尔德,别拿他压我,他不配。”
“他不配,那还有谁配?戴维,时刻保有尊重之心,而且他是怎样的看好你,你却辜负了他的信任,论不配,也是你不配。”
“你说不配就不配吧,我无所谓。但我倒是好奇啊,谢尔德,你口头说着尊敬尊重,你心里是在敬重他的人,还是他送给你的地位呢?”
“戴维,疯也疯够了。我以前辈的身份郑重地劝你一句,回老家待着冷静冷静,有些问题,你陷进去的时候想不通,等你走出去了,就是豁然开朗。
这样对谁都好,别害得大家替你承担责任。”
“谢尔德,我也以后辈的身份善意地提醒提醒你啊,我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我肯定是无所不用其极,怎么恶心你怎么整蛊你怎么来,是吧?”
谢尔德拍案而起,双目射出火光:
“你…”
“你一把文德尔先生踢给我照应,我就跟他摊牌了,我保证拼尽全力帮他找人。他还真是个好孩子哦,答应依我的吩咐行事,跳屎坑都不带犹豫的哦?
这不,我特意嘱咐露丝,一定一定要把文德尔先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最好是漂亮到跟那种交际花似的,那样就没人认得出来他是谁,然后啊,我就能把他送去跟无名氏的人碰一碰,摩擦出火花。
谢尔德,不是我笑话你,可你在这个位置坐了太久,头脑都老化了,就急着甩烫手山芋,人家的底细还没查清就敢往我手上扔啊?
嘿,你看看,我这么一筹划,他肯定要跟无名氏来个亲密接触。而我也没有隐瞒啊,我把计划都告诉他了,但为了找到那个失踪的留学生,他欣然同意了,没有半分迟疑啊,谢尔德,他虽然没有经验,但我感觉,他比你更像是从黑水训练营里走出来的老人,至少他还有当个小傻瓜的勇气,痛快地失去踪影啦。”
“几天了?”谢尔德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从桌对面拉过来摔在地上,用膝盖压住他的后颈,发了狂一般怒吼,“几天了几天了?我问你有几天了?!”
哪怕被压在膝盖下,戴维还是嬉笑着,不咳嗽一声:
“慌什么?你慌什么?你别忙着问我,先解开我的疑惑——
到底是无名氏本人喜好美丽的少年郎,还是无名氏的保护者钟爱这一口?”
“我干你妈!戴维,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漏子?你他妈的,你是跑腿跑傻了,把脑浆从毛孔里跑出去了?你是、你是他妈的一条风干鱼啊?你脱水了是吧?你想拉着我死,我陪你死,我陪你去死,我给你道歉,我跪下来以死谢罪,但你弄得这是什么花把势啊?
你不怕陛下殿下陪你送死?你不怕灰都的民众陪你冤死?你不怕你的父母、你的儿子因你枉死?
你告诉我,是刚刚才发生的事对吧?迟一些也没什么!你跟我讲清楚,我马上想办法找人去活动,都还来得及啊!”
“临了自乱阵脚,”戴维拿脑袋敲了敲地板,开心地压扁了一侧的脸,高高兴兴地唏嘘起来,“我儿子在你手上我都懒得搭理,你说的这些人关我屁事?”
“不为他们考虑,也为你自己考虑吧!你是始作俑者!你是明知故犯!你是你是你是罪魁祸首!你罪加一等,使者来了,等他来了,你以为你轻松得了?他不会宰了你,他没有我们这么善心!他会把你扔进滚筒里,用离心力甩匀你的脑浆,甩得你口鼻喷血,再把你弄活过来,搬到医学院作无麻醉解剖!你不会死,你不会轻易地死,你会被种满蘑菇灌满细菌,你会尝遍无人能想象的痛苦,你会后悔在出生前跑过了你的几亿兄弟,你会恨不得现在跟我坦白,然后吊在路灯上自尽!”
“我哪管得了那么多,使者怎么生气我又猜不到,到时候随他开心啦,”戴维往上一拱,把谢尔德顶翻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说吧,和无名氏搭线的是谁啊?是你还是我们的领导、领导我们走向胜利的殿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