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啊,他勇敢地拿起长剑,刺穿商人的心脏,斩落领主的头颅。他带着公主远走他乡,在辞别前,他向各位乡民送上忠告——面对不公,冷漠就是纵容,唯有奋起反抗,才能扞卫幸福…”
孩子们问他,这是不是中洲人的童话,他只能笑笑、不作解释。在孩子们继续闹腾前,家里的消息发来了,催他带着客人回来,享用正餐。
当他和朋友送别孩子们,走回木屋的途中,他的朋友捏着衣摆,小声地说:“赛尔,对不起,如果…如果不是我害你拖延了日程,先和你去找海芙,也许…”
“伊利亚姐姐,那不是你的错。是驻军和官员,还有麻木的人逼疯了他,我们…”
“可我是格威兰人,是王庭的…是我的国家、我的父亲…害得北共治区…”
“唉,伊利亚姐姐,你不是说过吗?王庭的意志,又不能为你左右,别自怨自艾啦。只要认识到问题的根结,努力去改善,尝试去革新…牺牲的人们,会宽恕我们的过错。”
“那,赛尔,你能宽恕我吗?”
“说什么傻话呀?伊利亚姐姐,那些误会没干系的,我不是保证了嘛,早就原谅你啦!好啦,来,进屋吧,开饭咯——”
很遗憾,正餐由他的妈妈主厨,虽然烹制用心,但比起他和叔叔的老练,味道还是逊色一筹。
吃完饭啊,他的家人们,又拉着格林小姐聊天,是把他从小到大的事情,不论好糗,通通讲了一遍。譬如被男孩子们当姐姐,被女孩子们揉脸蛋,刚进城,就成了女同学心里的宝贝疙瘩,还有女学长同宿照顾…
越听,他越想拦住妈妈的话头——因为这些话题实在太奇怪了,怎么听怎么别扭。他不知道妈妈是想表达什么,可他听得出,妈妈是越说越亲昵,叔叔阿姨是越听越满意,而姐姐是越听越恼火…
就这样相处了些天,格林小姐总算松了口,答应去晨曦了。他也和家人说好,没两天就会回来——不,有班布爷爷帮忙,兴许早上出发了,天没黑就能回家吃晚餐。
在和班布先生通讯、表明格林小姐的意愿后,璀璨的金芒将他二人笼罩,跨越千万里的界限,把他们从林海变到了晨曦。
是的,晨曦。再睁眼,他们立足在巨树之上、白云之下。哪怕在电视里见过晨曦的全貌,赛尔还是两腿一软,头皮发麻——站在千百米的高度,小小的少年难免恍惚。这回,他要扶着藤蔓编织的围栏,才能稳住双腿,不至于坐倒。
说来也怪,按瑟兰的时间,该是夜晚,可这株通天的巨木顶端,竟然见不到闲逛的精灵。要知道,晨曦的巨木之顶,是露天的广场,即使最外围、最矮小的巨木,横截面积也有近十平方公里。在电视里,不分白昼黑夜,注定是人头攒动,可这里…
他遥望远方,眺望如山脉层叠的巨木,忽然发现,这些巨木的高度都有些低——不,并非是帝皇的造物太渺小,而是这些树木的位置与体量,皆在他所站的这株之下。
再迟钝,他也反应过来了,班布爷爷不仅送他俩来了晨曦,还把他们放在了晨曦的中心、巨木丛林的圆点与制高点…
寄居着瑟兰王室、托举着精灵议院的权之木。
错愕之间,寻找访客的招待者珊珊迟来。在确认过他们的身份后,金精灵们庄严地向帝皇祷告,接引他们走进绿叶与鲜花的升降梯中,来到权之木的内部。
权之木的内里,是永不凋敝的春意。花朵鲜艳,青草翠绿。枫藤似的蔓叶是墙壁,萤火虫般的星菊是吊顶。虽与外界隔绝,那星菊的光芒依旧耀眼,幽冷灼人。脚踩的地面,是压着木料的苔藓,松软得恰好,坚硬得稳固。道路中央,还有木质的轨道与列车,搭送赶远路的乘客。分隔道路的围栏,则是千姿百态的果藤和果树,结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葡萄、蜜瓜、树莓、金桔、芭蕉…任人采摘,任人享用。这些树和藤,好像是权之木的新芽,即使没有土壤,依然生机勃勃。
小主,
对初入权之木的赛尔而言,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是一处帝皇赐予精灵的仙境,一切源于自然,一切归于和谐。
现在,他有些理解,为何神圣帝皇消失了千百年,却仍有亿万信徒将之崇拜——帝皇的城市,是自然与人力无法企及的奇迹,是伟大神力存在过的证据。
乘上专用的木车、等候一刻钟左右,赛尔总算来到目的地,见到了想拜访的人、不,是格林小姐需要相见的人、一位扶额叹气的混血者。
但房间里里,还有一位混血者,一位英丽而不失俊逸的男性。他正在办公桌后,处理着如山的文件,一见有人进门,便笑着说:“迦罗娜,你的客人来了,不起身相迎,聊表心意吗?”
“我哪来的客人…”冷光刚从迦罗娜的眼里闪过,就化为雀跃之喜,“伊利亚?帝皇在上,你…”
等她与学生拥抱在一起,葛瑞昂提醒道:“还有一位小客人,嗯…赛瑞斯·文德尔?欢迎来到我的办公室。不要害怕,我是葛瑞昂·盖里耶,班布先生的朋友,一个借他之口,知晓你困惑的守望者。”
看着葛瑞昂伸来的手,赛尔正想说先前用视界见过他办公,却忽而呆住…
葛瑞昂·盖里耶?盖里耶…盖里耶…
盖里耶,正是格林小姐与他讲过的,瑟兰王室成员的姓氏。他没记错的话,葛瑞昂是朝晟的公民、朝晟的大使,而盖里耶这个姓氏,只会源于那位元老的盟友、从瑟兰跨海而至朝晟的欧达莱娅·盖里耶吧?
一念企及,视界忽然不受控制,将数百年前,一位身着银色铠甲的女性金精灵展现在赛尔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