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放屁,是吧?
来,先别急着讲脏话、嗯,爆粗口,听我跟你算一笔总账,好吧?你知道,我们所在的这间套房,是按什么标准装修的吗?我告诉你,是按招待格威兰大使的标准,用最好的黑檀木做家具,用琥珀与黄金做把手。你脚踩的地毯,来自格威兰,是由数十位最老练的布工亲手编织的佳品;你坐着的沙发,单是拆散卖木头,都能抵折近百万的现金。抬头看看吧,吊灯的水晶是天然的,反光的纹路是真金的。你们平时玩的游戏机,是这间房里最廉价的产品,不值一提,但那连接它的电视?来,仔细看看,这样的尺寸、这样的薄厚、这样的色彩与对比度,它的价格不会比你家的老房子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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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间套房,友情价是多少?呵,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单是住宿一夜,不支付二十万迪欧,都辱没了它的设计。你呢,你在这里待了多久?去年,每逢周末,你都会来找她打游戏吧?怎么算,也是在这里待够三五天?按三天算,六十万迪欧,不过分吧?
她呢?她是实打实地住了半年多、嗯,将近九个月?二百七十天啊,就当是看在塔都斯的情面上,我给她折算百分之九十,只收一成的房费,都要拿走五百多万的巨款——至少,对你们而言,是半生都挣不来的钱,没错吧?
坎沙·杜拉欣,你说,你和她在我们家的酒店打了这么多白条,难道就不该思量我们家的难处,舍身帮我们一回?哪怕塔都斯求情,把你的开支都算在他的头上,那这位小姑娘——海芙梅艾·奥莉菲蕾尔呢?她的欠款,要如何结清?由你代还吗?坎沙·杜拉欣?”
不紧不慢、不骄不躁,冗长又简洁,弯绕又直接。坎沙听得浑身发抖,忽冷忽热,比怀里的海芙颤动得更严重。
吃着塔都斯的粮、蹭着塔都斯的车、住着塔都斯的房时,他从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而如今?他很后悔,很后悔没有听母亲的忠告,和塔都斯适当地拉开些距离——不,不对,如果那样,他还能认识海芙吗?还能帮到这个叛逆的女孩吗?
“你胡扯,卡麦尔·达西欧——你在胡扯,”危险时分,他夺回了理性思维的能力,依照老师在学校里教过的数学逻辑,抓中了对方的漏洞,“主人请客到家,还要跟客人算吃喝行住的花销?这是做东,还是强卖?”
一转眼,方才自信满满的卡麦尔,脸色骤然阴沉。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挑起那标志性的笑容,拿来烧好水的茶壶,替坎沙倒了杯热茶,声音是钦佩、无奈又恳切:
“没错,坎沙·杜拉欣,我弟弟的好朋友,你的争辩不无道理。假如,在她与我的客人碰面前,我有幸与你沟通,相信,我宁愿冒着怠慢贵客的风险,也要还她自由,不出卖她的清白——但目下是不能了,坎沙,你明白吗?不能了。”
“为什么?”
“因为她的表现太突出了。混血儿,满嘴方言的口音,青春、活泼又不屈,我的客人、格威兰的贵宾、军方的人士相中她了,你明白吗?军方,格威兰的驻军,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把我的父亲放在眼里,不把麦格达乃至整个北共治区放在眼里的驻军——格威兰的军官看上她了,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吧?他们的士兵,敢在交谊舞会上当众侵犯官员的太太和小姐;他们的军官,敢逐年虐杀包养的情妇和妓女。
北共治区没有帝皇,也没有帝皇的使者,如果有,格威兰的驻军就是帝皇,驻军的高层就是帝皇的使者。我们没有权力、没有资本回绝他们的要求,相信我,要我形容的话,万一他们瞧见了我的母亲、我的妹妹,我的心情,会比你更崩溃——因为我清楚,不论是我还是我的父亲,都缺乏对抗他们的底气。在他们看来,你也好,我也罢,都是匍匐在巨象下的蚂蚁,区别无非是谁肥谁瘦,被咬一口有无感触而已。
所以,坎沙,作为塔都斯的兄长,巴迈的继承人,我请求你,将我的解释简化到她能理解的程度,劝她审明当前的情境,接受现实,把心里的厌恶和委屈抛到一旁,只要侍奉好军队的来客,金钱、职位、房屋任她挑选。
当然,少不了你的奖励,坎沙。你是单亲家庭,对吧?你的妈妈在我母亲的公司上班,总是熬夜不归,辛苦得紧。你愿意的话,往后,我可以动用关系,给你妈妈挂个闲职,年薪随便你划,不高过我的妹妹和母亲就行。
哦,我忘了,你是被休学了?放心,我们达西欧家的关系,能摆平麦格达的任何难题。别说回去读书,就是想留学、想免试,都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
如果不想读书,想带着你的朋友——嗯,海芙?想带着海芙离开麦格达,也是轻而易举。我们会给你足够的钱,方便你和你的母亲,以及这位小姑娘远走他乡,即使去格威兰、去博萨、去瑟兰、去邦联,也能靠着吃银行的利息生活,绝对轻松,不会有压力。
请考虑吧,坎沙,海芙,请考虑吧——不是考虑接受与否,你们要明白,你我都没有拒绝的余地,接受,是仅有的解决途径。
不要指望网络里说的那些…圣恩者?还是前行之地?没用的,圣恩者又怎么样?他们有胆子杀了驻军的军官,挑起战火吗?前行之地又如何?是的,我们扎根在麦格达,逃不脱他们的制裁,可你们呢?你们能逃过驻军的手眼吗?不行的,坎沙,海芙,不行的啊——请接受现实吧,答应我,不要胡闹,好吗?”
坎沙抱紧海芙,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不知情况几何的女孩,斩钉截铁地说:“塔都斯呢?巴迈叔叔呢?我要见他们,我要先见见他们。”
“塔都斯?呵,他在呢,这个时间,他恐怕在睡大觉吧?如果你坚持,我会去喊醒他,安排你们见一面,至于我的父亲——抱歉,恕难从命。他的情况非常糟糕,具体来说,是公司的情况非常糟糕。他正在公司待着,想办法应付那些发疯的股东,向他们解释银行与市政厅的陷阱是驻军的手笔,为的,是逼他吐出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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