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耐烦的大胡子推开门时,他清了清嗓子,用最诚实的大白话表明来意:“你好,我是前行之地的圣恩者,有事情想…”
在大胡子甩上门的一瞬间,他用手指别住门缝,硬生生将防盗门拉开。接着,他冲进屋中,将大胡子摔倒在地,捏住那扎手的下巴,有模有样地恐吓道:
“安静!先生!我不是来…料理你的!我听说你是某桩案件的知情人,找你问明白些缘由就走不会刁难你!嘘——”
没等他说完,一个穿着睡衣的孩子走出书房,边揉眼眶,边哭丧着脸:“爸爸,奥数题好难啊,教我解啊…这?”
在孩子发出尖叫前,少年适时松手,让大胡子重获讲话的权力:
“回去,回去,回卧室找妈妈去!告诉她别出来,千万别出来——也别打电话!去,快去!”
见父亲被一个博萨人模样的少年摁在地上,孩子露出了困惑的笑容,没有选择听父亲的话,而是向他们走来,问他们在闹什么恶作剧。
“回卧室,告诉妈妈,圣恩者来了。”
这次,大胡子的语气再无和蔼可言,而是命令般的呵斥、恐惧般的请求。在孩子驻足的同时,卧室的门开了,睡眼惺忪的妇人走了出来,而听到丈夫所说的“圣恩者”,那对迷糊的眼睛险些瞪成了灯泡。不消再劝,她立马抱起孩子躲进卧室,在一声声“别打电话”的呵责中应声,恢复了沉默。
少年将大胡子扶起来,引其在餐桌入座,尽量控制嗓音,好让质问显得严肃:“好的,谢谢你,先生。现在,请告诉我,一年前你经手过的那桩刑事案件,真相究竟…”
可缩着脑袋的大胡子,反而讲出一个让他毫无头绪的问题:“你们圣恩者,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啊?何出…此言?”
“我在书上看过,说是某些圣恩者青春永驻…”
“未曾听…请不要岔开话题,先生,回答我的疑问。”
“明白,明白,我只是好奇、呸,想不通…被摔在地上的时候,我还以为死定了,你们圣恩者都是铜皮铁骨,指头都夹不断啊,来麦格达旅游吗?风景不错吧?麦格达的乡间可是有不少农场、牧场,想吃水果吗?我去切——”
“先生,你不用再瞟厨房的冰箱了。我想,你是在冰箱后藏了把武器?嗯,那应该是起不到作用的,你还是喝些水,平复平复心情吧。有茶吗?我替你沏。”
“哦、谢谢,谢谢…”
开水冲茶,滤完再兑冰水。大胡子接过茶杯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不过,在灌完半壶黑茶后,寒冷的刺激抑制了肌肉的抽搐,理智重导了语言的逻辑,帮其再度开口:“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请讲,请讲…我一定倾力相助…”
“先生,你还记得吗?大约一年前…”
听完少年的描述,大胡子顿感轻松,急忙替少年倾了杯茶,话里话外,都是讨好似的诚实:
“感情您是问这档子事啊,您、哎,不对,圣恩者,你看我这张臭嘴啊,你这么年轻,不该用敬称,是吧?你听我说,这个事呢,全是我的过错,我当时急着结案,想、想…你明白吧?就是,我们这些担当公职的,想靠办案升迁,总得走些野路子,但你可以相信我,我真没走过几回,都是急着冲业绩、成绩、呸,功绩!迫不得已、迫不得已。我也是倒霉的,你不晓得,报案的是个硬茬子,他——”
“我知道,先生,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你和凶手是熟人,熟到敢在案发后,到警署碰面,不是吗?”
喋喋不休的大胡子立时哑然。片刻后,他的关节又开始震颤,他的眼里泛起新的色泽——是种被活剥皮毛的牲畜,暴露在空气里的色泽…
一种赤裸裸的揭露,一种没有秘密可藏的惊恐。
“请不要撒谎,也不要隐瞒,先生。请将事实情况,原原本本地告知于我。”
再回答,大胡子好比直面上司的菜鸟,嘴里尽是老实的惊惶:
“是、是…我交代,我愿意彻底交代。”
原来,早在坎沙·杜拉欣报案前,凶手就拨通了大胡子的电话,将行凶的缘由讲了明白——不怕死的臭婆娘,偷偷拍摄了市政厅的大人物到达西欧家的酒店享乐、甚至是皮肉交易的视频,万一曝光,这些大人物有没有事另说,包括他在内,所有牵涉其中的小角色,怕是难逃市政厅与达西欧家的铁拳,不死也要脱层皮。
大胡子果断行动,准备抓了报案的人顶包,再找回死者拍摄的证据,向达西欧家献殷勤——至于凶手的死活?他才懒得关心,有机会傍上大腿,才是改变命运的关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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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凶手找到东西再来复命,他自己则去对付报案的倒霉鬼。谁知道,他不但没有抱住达西欧家的大腿,还扒掉了达西欧家的内裤——他怎么也想不到,进入警署后,就没跟达西欧家的少爷说过几句话的坎沙·杜拉欣,竟然是人家的好朋友,且身手比《搏击全明星》里的参赛者更为狠辣,差点儿掰走了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