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了,你先走吧,我刚好一个人待会儿。”
“坎沙…今天的事,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像是那么看不开的人吗?”说着,他与走出教室的富达尔挥手告别,仰视着天花板,倦怠的脸上,看不出是苦涩还是释然,“谢谢…谢谢啊。”
“坎沙,你还没走?”不待他独享清净,老佩姆便慌张地来到教室,拉着他就往外跑,“走走走,跟我躲一躲…”
不用问,教学楼下,是警笛和男人的吼叫,还有女人的哭嚎。那近乎失控的悲痛和愤怒,是无需理解的疯狂。老佩姆的主意没拿错,再不躲,他就要直面两位情绪激动的同学家长,难逃一顿毒打了。
“哎,你这娃娃,你愣在这儿干什么?跟我走啊?你走啊!”
纵使老佩姆使出吃奶的力气,他依旧纹丝不动,牢牢钉在座位上。家长的脚步在接近,警官的劝诫在回响,痛苦的怒火在蔓延。
终于,两位头发花白的夫妻揪过挡着他的老佩姆,怒斥这个当老师的肥猪为何没有看护好他们的宝贝女儿,让老佩姆别踢皮球,尽快给他们一个说法。
试图拦住这对父母的警官,刚巧是坎沙的熟人、扎泽·拿托。看他那焦头烂额的模样,只怕近来诸事不顺,又给小偷添堵了。坎沙往前一靠,与他联手将老佩姆从这对父母的手中拉走,说道打起招呼:“拿托先生,又麻烦你了。”
“没事,坎沙,我们当警察的,本来就…”
下意识地回应后,拿托立马咬紧牙,巴不得吞回刚刚说出的话。
一听到坎沙的名字,濒临崩溃的中年夫妻,是完全陷入失控。他们一人抄起板凳,一人抓起文具盒,是对着害死他们女儿的混账,来了顿噼里啪啦的挥砸。
老佩姆和拿托警官是拦也拦不住,坎沙则是不避不躲,只把要害一护,任由他们打骂。在被他们甩开两次后,拿托警官迫于无奈,掏出手枪对着窗外一放,才算逼停了他们的殴打。
在警笛的鸣叫中,坎沙和同学的父母坐进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地来到学校附近的警署,在意义不明的对视中押进不同的房。
拿托警官走到墙角,从饮水机下取出水杯,嘴角的疤咧得无奈:“来杯水?还是茶?”
“温水就好,”说完,坎沙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打量接待室的目光颇为怀念,“上回来,您还让我自己倒呢。”
“这次可不敢啊,你啊,尽和麻烦的事挂钩…”拿托警官刚掏出纸笔,又一拍后脑勺,把这些东西收回抽屉,只是口头询问,“你们保安在电话里说的乱七八糟,到现在,我还没理清头绪。跟我说说,事实情况是什么样?”
“她谈了个女朋友,她的预备男友不高兴,差点儿被她的女朋友捅了圆规,我去拦了一手,得罪了她的女朋友,被她的女朋友往水杯里添了洗衣液,我没喝,她的预备男友喝了,进医院洗胃了,我早上来学校,想找她女朋友对质,见人没来,她又在那儿垂头丧气的,就过去问候她,谁知道她要我滚,我回了句她是不是有毛病,然后她就跳楼了…嗯,大抵是这样,基本没差。”
拿托警官摸着嘴角的疤痕,表情如风云变幻,阴晴不定。良久,他喝了口热茶,无奈地感叹道:
“你们这个年纪,不该是努力读书,其他的一干不考虑吗?我们读高中的时候,别说…嗯,谈恋爱的都没几个,成天不是锻炼就是打架,要么在教室里读书,要么合伙偷买成人杂志,你们这…”
“其实,我们还是学习为主,捣乱的…早恋的,算少了。”
“行啦,你别诓我,你们学校出了多少破事啦?唉,好好的学生不当,为了社会上的毒虫卖身赚钱;课本不读,去撸什么真理教的宣传册,成批分发;年纪轻轻的,无证驾驶不说,还成天深夜飙车,又给人讹诈上;谈三角恋就算了,竟然…也罢,也罢,我还是得做个笔录,你放心,事情与你无关,做完你就回家,美美睡一觉,醒来全都忘了,好好读书、好好考试,争取考个好成绩,到别的城市找个好工作,最好是跑出去,永远别再回共治区,明白了?”
“您不是说,要我考警校,跟您一块儿当警察么?”
“你小子啊,还记得?看你乐不乐意啦!来,去做笔录吧。”
口述完事实情况,坎沙和母亲通完电话,被老佩姆特许放半天假。刚回家,他还没来得及睡个好觉,塔都斯给他的手机就开始吵吵了。刚接通,好哥们儿那窝火的嗓门,就清空了他的倦意:
“他奶奶的混蛋泼皮!兄弟,还记得那晚蹭咱们车的王八蛋不?他讹上我了!你有没有空,赶周天出来趟,和我好好教训他,我要亲自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