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态令法普顿支吾许久,直至走入清冷的街才回身:“姐、哥哥,你明明是从朝晟来,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你…你不太喜欢他?”
“他?你是说…”这问题令阿尔不免一怔,驻足于漆黑的道路上,“统领?”
“是啊…统领是朝晟人、是你们的同胞,有这样仁慈、睿智、博爱、全能的同胞,你为什么…总愁眉苦脸?不止你,我看你们都…不大高兴,只要统领现身,你们都紧张到颤栗…你们是在害怕他吗?”
“哎、哎?可没有啊,至少我没有。但再怎么说我也是虔诚的帝皇信徒,对统领那些…过于高傲的话难免心生排斥。大家…唉,或许是有些怕吧。”
“为什么?有这样伟大的同胞,你们不应该自豪吗?”
“小法,他完成了本应只于教典和童话中存在的奇迹啊。面对他,我们的灵能、我们的钢铁、我们的战车、我们的炮火尚不及玩具,哪怕千万、亿万的生命都不能阻拦他一秒,你明白吗?如果、如果哪天他发怒了,我们只会迎接无法反抗的毁灭…呼,我、我流汗了?抱歉,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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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会的,你看,统领是多明智和博爱啊,他让为钱发愁的我有空悠闲,让我可怜的弟弟妹妹摆脱饥寒,让圣都的流浪儿都幸福安生,难道统领不伟大、不值得相信吗?”
“你…这么尊敬他?”
“当然啊!”
“他、他可是、可是毁灭了你们的军队、你们成百万的同胞啊!还毁灭你们的帝国——”
“他做得对啊!帝国不该死吗!我生在圣都却无父无母,没人告诉我该怎样生活,只能捡垃圾、吃剩饭,裹张破布忍耐寒风,偶尔有好心人给我钱币或食粮,但根本于事无补,不能真正帮到我。而那些士兵们死了又怎样?我就见过帝皇利刃的士兵,他们曾穿过圣都,看我的眼神尽是轻蔑和嘲笑…不像你和茉亚姐姐。我到现在都记得军队入驻圣都的那晚,你明明发现我在看了,却只是向我笑,不嫌弃也不厌恶、对弟弟妹妹一样笑…”
“那晚?我对你笑?你…你是那晚偷瞄我们的…”
“是啊!所以我尊敬你、爱你!阿尔哥哥,我知道身为朝晟士兵的你肯定杀过不少特罗伦人,但我不在乎,因为那些只会忠心不管我们死活的帝国的人都是坏蛋,他们就会打仗、杀人,连善意都不肯施舍给我们!”
“但、但是,我们来了以后,你们的物资都短缺了啊?很多商品都变贵了啊!”
“反正在我这种流浪的孩子眼里那都是支付不起的数字。你们来之前,那些东西照样涨价;你们来以后,我反而有工作,能放心填饱肚子,在屋里睡安稳的觉,而不是和大家挤在巷道里取暖。更别说统领,他真正保护每个流浪的孩子,让大家无用担心因饥寒死在街头。”
“是吗…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
说话间,他们已走入较热闹的地段,法普顿索性拉扯过往的行人质问:“你说,使者是慈爱而睿智的人吗?”
阿尔见那立足的特罗伦男人眼露不悦:“多余的空话!倘若帝皇使者不够仁慈与明智,世上哪来得算是有良心和智慧的家伙!”
待男人走远,法普顿又向好些行路者发出类似问题,得到的回答虽语气不同,含义却统一——往来的特罗伦人皆视他为博爱与全知的神。
不知该说些什么的阿尔嘴角抽搐,继续跟法普顿闲逛,更感到现今特罗伦人的目光已非从前那般敌视或惊惧。人们似乎忘记他的种族,对那长耳与竖瞳视而不见,无论男女老少,净是勾肩搭背地忙各自的琐事、吃各式的美食、谈各样的情话,声容皆散发幸福。
经过家冒肉香的餐厅窗口时,法普顿问过忙着切割整羊的店主,没撂下钱币便拿过串着羊排的钢叉递给他:“哥哥,快吃吧,很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