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德政的计划里,胜州也是一个必争的地方。按照杨德政原先的谋划,他准备徐徐图谋胜州。如今可以借机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胜州,这再好不过了。一旦拿下的胜州,并且在胜州边境快速的筑起类似雁门关的城墙,那就能把辽军挡在胜州外。
胜州也就稳妥的落到了杨家的手里。杨德政当即拍板道:“就这么办。”之前他也是一叶障目,如今被陈耀点醒,杨德政一下子视野就变的开阔了。杨德政办事不是一个拖拖拉拉的人。既然决定了奇袭胜州,那就快速的行动。杨德政写了一封书信,让人带去交给了杨贵。自己带着三万人马,昼夜不停的赶往了胜州。
杨德政带着人赶往胜州的时候。野乞干泊汇聚了自己的六万骑兵,赶到了丰州城。当他看到了城头上挂着的儿子的人头和郭达的军旗以后,彻底的怒了。野乞干泊虽然宠爱自己的小儿子,可是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大儿子。
他一直把大儿子当成继承人在培养,给予了太多的厚望。如今大儿子身死,对野乞干泊的打击很大。野乞干泊到了丰州城以后,果断的下达了攻城的命令。同时也下达了屠城的命令。六万的骑兵和城内的两万辽军,展开了持久了厮杀。他们任何一方,都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思。远在代州边界的老杨,一直持续的关注着丰州的战斗。
杨延昭手痒痒的厉害,可他又不能出代州作战,所以只能干看着。自从杨琪送来了三个月的粮饷以后,杨延昭就再也不用对粮饷发愁了。他有充足的时间在这里耗着。杨延昭无聊的在帐篷里不断的推演着西北的战局。
王贵手持着一封红漆信件,匆匆的进入到了杨延昭的帐篷。“令公,有大少爷的消息。”杨延昭皱着眉头沉声道:“那个小子不会真的打丰州城了吧?”杨延昭这里接到丰州的情报,往往比较晚,所以目前他所知道的,就是杨延昭悄无声息的屯兵在丰州城外。
对于杨延昭攻打丰州城,老杨觉得没什么。可是杨延昭觉得,打下来未必能守住。杨延昭从杨德政分兵,再聚兵,图谋丰州城的意图看的很清楚。杨延昭可以推测出,杨德政并没有算出郭达部的突然参与。也低估的郭达部的战斗力。所以杨德政很容易陷入到一个两难的选择前。
可是不论他如何选择,结果似乎都不太好。杨延昭觉得,杨德政最好就是撤回代州,一下子就避开了这个选择。王贵近几日一直在跟杨延昭推演战局,所以他了解杨延昭心里的想法。王贵递上了红漆信件,苦笑着摇头道:“令公,您我都猜错了。”
“哦?”杨延昭接过了信件,打开一看,一脸目瞪口呆。“他去打胜州了?”王贵哭笑不得道:“据潜伏在复兴军中的探子回报,杨德政说他是去捡胜州,不是打胜州。”
老杨拿着信,颤巍巍道:“去打胜州是一步妙棋,可是,可是,胜州是辽国的地盘。一旦他拿下了胜州,很容易挑起宋辽两国的大战。到时候辽人大举南下,他如何收场?他当他是谁,他以为这西北是他家的?”王贵叹气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事到如今,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收场吧?”老杨噗通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老夫如何知道怎么收场?”
老杨一辈子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儿。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瘫坐了一会儿,杨延昭站起身道:“不行,老夫必须去阻止那个兔崽子。”王贵赶忙道:“万万不可。如今丰州大战频频,令公您必须坐镇代州。一旦您离了代州,敌人就趁机攻入代州,那可就完了。”
杨延昭义愤填膺道:“老夫总不能看着那个小兔崽子闯祸吧?”王贵沉吟道:“为今之计,咱们也只能干看着。不过,杨贵现在不是在丰州沿线吗?令公何不去信给杨贵,让他们劝劝大少爷。”杨延昭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老夫这就写信给杨贵。”
正当杨延昭在写信给杨贵的时候。杨德政已经率领人马进入到了胜州。进入胜州以后,杨德政眉头就皱起来了。丰州和胜州一水之隔,可是杨德政进入到了胜州以后,就像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在丰州的汉人,过的虽然很差,可是勉强还能算是个人。可是进入到了胜州以后。
所到之处看到的,简直是骇人听闻。胜州之内,处处汉儿皆为奴。杨德政冲进了一个村庄,杀死了里面的辽人以后。解救出了上千被奴役的百姓。他们的目光很麻木,看到了杨德政的军队以后,眼中充满了恐惧。特别是那些个女子们,看到杨德政的军队以后,有七八个当场被吓晕了。
杨德政泪流满面,他低吼着吩咐陈耀,“打出杨字大旗。让将士们告诉百姓们,我们来了。”杨德政纯正的汉音,明显的引起了百姓们当中一些老人的注意力。他们眼睛明显开始发亮。有老人状着胆子,问道:“可是我汉家将军?”杨德政郑重的喝道:“我便是汉家将军,复兴军主将,杨德政。”
“噗通~”老人们接二连三的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你们可来了!你们可来了!老汉我等了你们四十五年了。”“四十五年了!你们怎么才来,怎么才来?”“呜呜呜……你们怎么才来!”“……”
一句‘你们怎么才来’,问的杨德政这位的大才子,哑口无言。眼泪,止不住的就流淌了下来。是啊!距离石敬瑭把燕云十六州献给契丹,已经过去六十五年了。人们提到这段历史的时候,总是觉得屈辱,觉得不甘,觉得愤怒。可是,当杨德政踏上了这一片土地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屈辱、不是不甘、不是愤怒。
更多的是一种愧疚。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愧疚。就像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被人囚禁了。而你总是在长吁短叹、不甘心、觉得屈辱、愤怒。可是当你救出他的时候。你感觉到的只有愧疚。兄弟受委屈,你这位强壮的哥哥,不能帮他讨回公道,怎能不愧疚?
杨德政比所有人感触都深刻。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他这一位搅屎棍出现。辽地汉民遭受的苦难,就不止六十五年了。而是几百年。杨德政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