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正式开始,司礼太监高声宣读册立诏书,那尖细而悠长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
诏书宣读完毕,楚瑾浔跪地谢恩,声音洪亮而坚定:“儿臣楚瑾浔,承蒙父皇厚爱与信任,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所托,不负天下苍生!”
说罢,他三叩首,起身。接过永熙帝手中象征着太子身份的玉册和金宝。
台下的朝臣们纷纷跪地,高呼:“皇上圣明,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朝臣们虽是态度恭敬,但却是心思各异。
那些忠直的大臣们着实乐观不起来。
他们不明白,皇上为何放着健康的皇子不立为太子,偏要立刚刚病好一些的楚瑾浔。
要知道,安王殿……不,太子殿下虽然有会议说病已治得差不多了,几乎与常人无异。可他从娘胎里带的病,肯定是伤了根本的。
这样的人,真的能长寿吗?
立一个这样的储君,谁比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但其中有四分之一的朝臣,却是一点也不意外,以殿下的能力,太子又算得了什么?那个位置也配得上他!
二十二年啊,二十二年前,北境被鲜血染红。多少血泪?多少冤魂?他们留着这有用之身,一步一步跨入这朝堂之中。
他们想看看,为何他们衷心护着的君王会罔顾他们的生死。他们在前线浴血,为什么他们的敌人,既有别国的明枪,也有背后的暗箭?
难道一腔碧血,就那样白洒?烈烈忠魂,就那样枉死?
可他们进了朝堂之后,才知道很多事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从上到下都是一样,一株腐朽的老树,满身的毒与病,又什么指望它焕发新生?
他们像狂涛中的一叶小舟,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方向。不想被狂涛席卷,他们要守着心中的那一盏灯。
二十二年后今天,他们守到了!
那灯一直在,刚开始很微弱,很微弱,但越来越亮,如今已经璀璨。
永熙帝在太子登基大典过后,急切的让楚瑾浔赶紧搬到东宫,接着就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了他。
为了让自己可以真正安心休养,不费心劳神,他甚至带着回春神手去了皇城之外的颐瑞行宫。
那里风景优美,还有温泉池。宁静祥和,温馨又舒适。因着回春神手隐晦的表示,男女之事也会加快毒性增长。所以他只带了玉树等一拨太监,连宫妃都没带。
或者为了怕自己把持不住,甚至连宫女都没带。
之后,每次朝会,龙椅之下左侧方,又安了一道座椅,楚瑾浔以太子之名监国,但实际上朝中诸事都由他来处理。
原本还有一些暗戳戳不服的人,他们质疑楚瑾浔的能力,又暗欺他对朝中之事不了解,想为自己谋取更大利益。
但他们想错了!
他们以为在朝中孤立无援的太子,竟然有不下于四分之一的朝臣是支持他的,而且随着楚瑾浔临朝以来,这些人还在不断增加。
他们以为对朝事不了解的太子,对治国理政之道比他们还要熟悉,面对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暗中刁难,他不动声色,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和沉稳的行事作风,一一化解难题。
楚瑾浔理政后的第一件国策制定,便是关于税收。
他要改革税制,并制定了一套税案。
这触动的可是大部分人的利益,一时,很多人联合起来“据理力争”,只是,他们那么多张嘴,楚瑾浔只是几句话,就让他们哑口无言。
他们从不知,这位新太子言辞之犀利,洞察之清晰,反应之敏锐,眼光之长远,远超他们的想象。
今日就是这税制是否实行的定论之时。
晨光透过朱漆雕花窗棂,洒在金銮殿内,照亮了一众大臣们神色各异的面庞。今日朝议,气氛凝重得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户部尚书刘崇率先出列,他年逾花甲,面容清瘦却目光狡黠,拱手说道:“殿下,臣以为,现行赋税之法乃祖宗成例,历经岁月检验,不可轻易变更。如今各地虽偶有灾患,但只需微调,便可维持国用。若贸然改革,恐动摇国本,引发动荡啊。”
说罢,他微微侧目,眼神扫向身旁几位大臣,那几位心领神会,纷纷点头附和。
礼部侍郎王焕紧接着上前一步,他身形微胖,衣着华丽,话语中带着几分傲慢:“刘大人所言极是,殿下您初涉朝政,虽心怀壮志,但这税赋之事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言辞间虽恭敬,却隐隐透着对楚瑾浔的质疑,似乎在暗示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不懂朝局,贸然行事只会带来灾祸。
楚瑾浔端坐在椅上,神色平静如水,深邃的眼眸中却透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他静静地听着这些反对之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这些大臣们狭隘心思的了然,也有胸有成竹的自信。
待众人的议论声稍歇,楚瑾浔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如松,目光缓缓扫视全场,所到之处,大臣们的声音渐渐低落,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唯有阳光洒落在金砖上的细微声响。“诸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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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瑾浔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坚定,“本宫深知税赋乃国之命脉,不可不慎重对待。然而,现今之税收制度,弊端尽显,已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
他踱步向前,双手背于身后,继续说道:“就拿这底层百姓来说,去岁麟州章泽郡大旱,颗粒无收,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卖儿鬻女者不计其数。可朝廷的赋税减免政策却层层受阻,未能真正惠及于民。为何?”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群臣,目光所及之处,好几人都不敢与他直视。
“只因现行赋税制度繁杂冗余,各级官员借机中饱私囊,使得本应救济百姓的钱粮被层层克扣。长此以往,百姓生活困苦不堪,国家根基又怎能稳固?”
楚瑾浔的目光落在户部尚书刘崇身上,眼神中透着一丝犀利:
“刘大人,据本宫所知,去年户部统计的田赋收入看似充盈,但实际落入国库的却不足七成,那三成去了何处?想必大人比本宫更清楚吧。”
刘崇脸色微变,额头冒出细密汗珠,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辩驳。
楚瑾浔并未停留,转身面向众人,提高了音量:“再看这国家财政收支,军费开支连年攀升,却因兵器陈旧、军饷拖欠,致使军队战力下滑;水利设施年久失修,每逢洪涝旱灾,损失惨重;而各级官员的俸禄赏赐却有增无减,如此下去,国将不国!”
“故而,本宫提出的改革方案,旨在精简赋税流程,去除中间冗余环节,确保税收能够足额、及时地进入国库,以充实国家财政。同时,降低百姓的田赋,减轻他们的负担,鼓励农耕,保障民生之根本。”
楚瑾浔的话语掷地有声,回荡在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