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台皱紧眉头。
“老将军,不能等了。”杨立文心头泛起不安,“少将军连番作战体力损耗巨大,那姜怀的目的恐怕只是拖延,这个大阵一旦启动,就是敌军进攻的号角。”
老将军眯起眸子,流露出一丝狠厉,沉声道:“孙万忠,鸣金收兵,撤弓开弩。”
在城楼上指挥作战的都尉孙万忠抱拳领命,“是!”
旗手号令一挥,城楼上的弓箭手纷纷整齐撤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百八十名身材魁梧的操弩手,上百架令人胆寒的守城大弩调转方向,瞄准着前方战场。
嗡嗡嗡的巨大号叫声响彻战场之上。
拾起长枪的邢策安猛然回头心生错愕,嘴唇咬破出血。
让我现在鸣金收兵,开什么玩笑?!
杀我战马,只有以命相抵!
若是你闯我边关,杀我百姓,那我便百倍偿还!
邢策安死死低着头,枪尖重重划过地面,缓缓进行前行。
“混球,违抗军令!”邢台一把夺过一张已经箭在弦上的机簧大弩,洪声道:“邢儿,你给我回来!”
邢策安没有回头,拖枪背对着烂陀山雄关一步一步走去,背影被日光拉长映射到战场上,是那样坚毅。
姜怀眼神阴沉,手中挥舞的金剪泛起刺目的光华,沉声警告道:“不要再上前了,不然姜某不客气了。”
邢策安走到他身前十步,终于停下步子,深呼吸一口气后,忽然说道:“听说你的主人被南宫宰了?南宫能办到的,我邢策安不输他。”
阎罗剪姜怀勃然大怒,金甲鼓荡,金剪之上透出滚滚气机,“你找死!?”
邢策安不再言语,膝盖向后微沉半步,举枪在黄沙中划过一道玄妙涟漪,然后朝着金甲武士的胸口刺去,枪尖一点璀璨如银河!
短兵相接往往只有一瞬,泛着金色光芒的双剪狠狠地捅入邢策安的腹部,那一枪则是贯穿姜怀的心脏。
邢策安拔出腹部的金剪丢到一旁,一只手捂住血流不止的腹部血口,另外一只手抽出贯穿了金甲武士胸口的长枪,那姜怀遗言都没有直接倒在了沙场之上。
邢策安单手举起云渊,枪尖寒芒顶到了地藏法王的眉心。
整张面具缓缓开裂,露出那一张慈眉善目的高僧脸庞。
西线大军前锋营瞬间举起长枪,将邢策安包围。
“阿弥陀佛。”地藏法王双手合十,微笑道:“精彩,以命搏命,比的是谁更不怕死。”
邢策安面无人色,沉声道:“大师还有心情说笑呢?让他们让开,不然我只要手轻轻一动,你就死了。”
地藏法王却面无惧色,平静笑道:“施主与小僧说笑了,你自身难保,谈何杀人?”
邢策安咳嗽起来,握紧长枪的手指微微发力,地藏法王的眉心不断有鲜血流行,苦笑道:“死前找大师给本将军垫背还是不难的。”
“你!”邢策安眉间透出一股杀气,可下一刻忽然感觉到两眼发黑,天旋地转,几乎握不住枪,一头扎倒在地,昏死过去。
地藏法王缓缓起身,那一身鲜艳的红袍随风摇摆,双手合十道:“时机已至,灵山下凡!”
黑云压城而来,烂陀山天幕之下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一股巨大的恐慌弥漫在守城将士心头。
“普渡众生,请见如来!”地藏法王摊开双手,洪声道。
下一刻战场上的八千名密禅宗僧兵纷纷跪地,虔诚祈祷。
烂陀山下金光满天,黑云之中浮现一轮金日!
是为佛眼。
老将军邢台蓦然怒吼道:“放箭!”
下一刻那一泼遮天蔽日的飞虫箭雨激射向那名红衣僧人。
“真佛面前,岂可妄动刀兵。”天幕金眼之下的地藏法王双眼间泛起金色光芒,红袖翻动,轻轻一抹,无数的弩箭飞到半空,如撞金钟,滞缓之间炸出震破耳膜的异响,后纷纷折断密密麻麻落于城门外。
邢台沉声道:“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