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也没什么异样啊,难道我对他伤口的判断从一开始就错了?颜丹卷打的那一掌真的就只是无能狂怒?
我便舔了一下自己嘴角的血,询问道:“感觉怎么样?”
梁挽这才有些忐忑地转过头,犹豫道:“要说实话么?”
“不说实话就别说话了。”
梁挽叹道:“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湿湿的,滑滑的,好像某种小动物的舌头……”
我眉头皱得是越来越窘:“谁在问你这个啊?”
梁挽怔了怔,我立刻冷漠无情地吐槽道:“我是在问你现在身上感觉怎么样?”
梁挽瞬间比方才被我绞脖子的时候更加沉默。
只是耳朵尖尖那边好像红透了。
像莲花尖尖一小点儿。
我左盯右盯几下,眼看他被我盯得再也维持不住,不得不转过了头,我这时才发现他的右边脸颊也红了一半。
看上去是没什么异样了。
浪费老子这么多的担心。
不过也好,就算是我判断失误,这些品尝也会有它的作用的,只是明天起来才能看到。
我擦了擦自己嘴上的血,先是努力舔个干净,实在舔不干净的,就用手指一点点一寸寸地把那血迹在唇上划拉来,就拿他的血当我的万圣节特定唇油好了。
结果我这么一做,梁挽又把避开的目光转回来了。
不知他在想什么,不晓得他看什么,总之盯得入神、看得入迷、瞧得入心,到后期都有些忘了遮掩,从一星半点的不解到十万个好奇,从十万个好奇到指数级般的专注。
我却忽然收手,霍然站起,且猛然走向床铺。
梁挽正看得全神贯注,见我骤然离开:“你做完了?”
不然呢?你以为我要用你的血发射一种暗黑诅咒吗?
我头也不回地躺到床上,把铁豆腐般的被子全扯在自己身上,闭上眼睛,准备好好地抛开一切,睡个安稳觉。
结果我睡的时候,发现某个人的呼吸一直都没有变过。
一直保持着清醒且专注的状态。
我立刻从被子里缩出了个头,眼见梁挽还靠着墙,坐在那个位置,专注且疑惑地看着我。
我就冷淡道:“天色已晚,我打算在这儿过一夜,梁公子想打地铺还是抢我这床都随意,可你呆在那边做什么?”
梁挽目光闪动了几下,像是在思索一些难以察觉的事。
之后他忽然唇角翻动几下,迸发出了一丝我不懂的笑。
我疑道:“你笑什么?”
梁挽的笑带有几分自嘲,笑完以后身上就慢慢放松了个彻底,他几乎是把头一仰,身上靠着墙壁软了下来。
“我有几分开心。”
他对用词向来吝惜谨慎得很,从来只说“一点点”,如今说的居然是“几分”,想来是很多了。
我皱着眉:“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么?”
杀了颜丹卷回过神来了?把我两次绑起来很开心喽?
他却清浅一笑,看着屋子里那飘飘摇摇的烛光,目光比这光里的暖意还要熠熠动人几分,显然不是在想那些我吐槽的事儿。
“其实方才,我一直在等你出手暗算。”
“就算你已落到我手里,我也觉得你一定会有什么手段等着我,否则你刚刚怎会提出那样的‘讨好’要求?”
他目光微微一动,忽然转头看向了床上的我。
我沉默着低了头,这次是我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也不介意,只笑得透透的,声音如银河般灿烂明澈。
“可我没想到,等了这么久,居然真的没有反转,也没有什么暗算。”
……你是被反转习惯了吗?等不来反转你还不安心?
梁挽把自己掀开的腰带缠了回去,边缠边带着笑意地说:“虽然聂老板你‘讨好’一个人的方式有点奇怪,但至少刚刚,你真的只是在‘讨好’我……你没有想办法在其中夹杂什么手段。”
说完,他目光极动人地看我。
“所以我真的……有点开心。”
我却有些不习惯他用这样温暖的口吻说这些。
他这样轻盈喜悦,把我当一个朋友般这样说。
绝对是一件危险大过益处的事。
有时我连自己都信不过,他居然又想信我了。
“不必瞎开心,我只是真的有些累了,懒得再与你斗一时输赢,倒是你,今晚打算睡在何处?”
我这个话题的转弯可能是有些生硬,因为就连梁挽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语气越发柔和道:“你伤的比我重,当然是你睡在床上,我打地铺守着你就是。”
我拍了拍床铺:“你没必要这么做,如果是怕我偷袭你的话,你可以点我睡穴之后再上床睡的。”
梁挽一愣:“聂老板竟不介意么?”
我冷漠道:“我介不介意很重要?你并不是真的在乎,何必装着在乎?还不如把话摊开来说。”
梁挽沉默片刻,目光多添了几分笃定。
“我在乎的。”
“虽然有时,我可能会更在乎一些你不够在乎的事。”
比如我的伤口?我的性命?
梁挽笑道:“聂老板睡床上,我睡地上就好,只要你别再半夜下来暗算我,我不会点你穴,也不会轻易冒犯你。”
我暗算你的话,你就会换着法子冒犯我了?
我自嘲地一笑:“那就明天见吧。”
一夜好眠。
第二日,我踢开被子,呼吸了一口不算新鲜的空气,接着赤脚踏在小木屋的一块块儿木板上,看着好像还在熟睡的梁挽。
而不多久,因为我的盯凝和靠近,梁挽也睁开了眼。
“早上好,聂老板。”
他微微一笑,仿佛早上看见我就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而且一整夜下来都是平平静静,没有人去偷袭他、去暗算他,这似乎给了他更大的信心和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