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四十多?”刘黑宝傻眼了,看着这个说七十多都没争议的人,咽了咽唾沫,“老赵,你有什么保养秘方吗?说出来,好让我避避坑。”
“秘方啊,当然有。”老赵又狰狞笑起来,“在绝望的地方热爱生活就行。”
“有道理!”刘黑宝鼓掌称快。
“什么时候走啊?”老赵问。
“我特么刚来。”
“这都到饭点儿了。”
“是啊。”
“那你怎么还不回家吃饭?”
啪啪啪,刘黑宝鼓掌:“精彩!比小爷不要脸的人真不多!”
“海鲜吃得惯吧?”老赵招呼着大家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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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惯。”刘黑宝摇头。
“巧了不是,除了我那个不挑食的傻孙女儿,这里就没有爱吃海鲜的人。”
“我今晚要是没混上伙食,我就上你床上拉粑。”
“嘶……”老赵大受震撼,错愕看来。
“看啥啊?别跟我说你没床。”
“你想吃什么?”
“六菜一汤,不要海鲜。”
“你拉吧,床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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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高脚楼处处都在吃饭。但开火的地方不多,甚至只有寥寥几处,因为柴火不够。
大家都是随便啃条鱼干儿,或是嚼些生鱼肉,就着几根海草海带。不需要任何餐具,拿着啃就行。
几处生火的地方,都是为了给老人孩子煮粮食,柴火和粮食都是公共管理。
天渐渐黑了,除了那几个火堆,别处都渐渐沉寂。渔民们似乎习惯了黑暗,半点不惊慌,只默默看着黑夜将自己包裹。
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才放下手中活计,找个地方缩着,默默等待着什么。
粥熟了,老人吃下面稠些的米粥,非抱凉了再喝,似是为了榨取感受每一丝热量;孩子喝上面稀薄的米汤,再配些鱼虾肉,他们总是着急,在最烫的时候喝完,似乎认为把消化道和食道全烫热乎才好。
也不是每个孩子和老人都有粮食吃,只有生病的和体虚的才有。
其他人只缩在一个个黑暗的角落,远眺着起伏不定的火光,闻着粮食的清香嚼着手中早吃得生理厌恶的海货。
这规矩是老赵的爸爸的定下的。他死在上次乱子里,为了争取到外出卖海货的机会。老赵的胳膊也是在那一战丢的。
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规矩有怨言。
强壮者,出力者,总是吃不到粮食,他们需不断付出。而老弱者,占据着所有特权,他们自认不配,受着煎熬,情愿全给孩童。
直到老赵的爹亲手处死了三个把粮食偷偷给孙孙吃的老人,这条规矩才仍旧存在着。可老赵感觉它又松动了。
经过一段胶着的拉扯博弈,刘黑宝得到了一小锅米饭,一盘拌海菜,和一盘炒鸡蛋。
他在高脚楼下,奢侈地坐着一把椅子,看着面前呼呼冒蒸汽的小石锅发呆。
赵大船在旁边摆弄鸡笼,安置新买的鸡鸭。鸡笼里溜达着一百多只羽毛油亮的成年禽类,有些是刘黑宝不认识的。
在海边它们很好养,喂些鱼虾就蹭蹭下蛋,呼呼长肉。赵大船每次出活儿都要带些家禽回来,这是最经济契合的选择了。
“三个鸡蛋够不够?”赵大船问。
“不够,我要十个。”刘黑宝头也不抬地说。
“五个吧,五个就够吃了。”
“那我不吃鸡蛋了,我要吃鸡。”
“好好好,十个,十个,放过鸡吧。”赵大船弯腰摸索着笼里刚下的鸡蛋,又说道,“煮鸡蛋行不行?营养不会少,还能省油。”
“我要吃鸡。”
“好好好,炒,炒,就这样吧。”赵大船唉声叹气地抱着十个鸡蛋走了。他要打听打听,看看谁会炒鸡蛋,毕竟海防线的历史上就没人炒过鸡蛋。
“哎!爷爷说你是从外面来的!”小海螺忽然蹭过来,蹲在刘黑宝椅子边,好奇问道。
“啊,怎么了?”
“那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呵,”刘黑宝笑笑,伸手把小海螺往后揪,“你先离我的米饭远点儿,把鼻子收收,米香味儿都给我闻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