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几十米外,一个小丫头从吊脚楼的三楼小猴子一样爬了下来,嗷嗷叫着朝这里跑。
刘黑宝看见她的衣服还算是软的,也能看出蓝色的布料来,虽说有些黯淡模糊。
“嘿嘿!小海螺!想不想爸爸!”赵大船哈哈笑着接住她,举到空中呼呼转圈儿,银铃般的笑声响了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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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白!”小海螺还在空中转着圈儿,就好奇地冲刘黑宝嚷嚷,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白的人类。
刘黑宝不搭理她,毕竟她连一声靓仔都不叫。
“你爷爷呢?”赵大船放下小海螺,摸着她脑袋问。
“在海边!”
“昨晚又发生海祸了?”赵大船脸色一滞,叹息问,“死了多少?”
“二十个!”
“咱们也去吧。”一行人朝海边走去,刘黑宝慵懒地跟着走,甩哒着双臂。
小海螺围着他跑来跑去,时不时伸手悄悄戳一下,戳完就跑,观察着没事儿就再回来戳一下,想整明白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别戳了!你也不黑啊!又不是只有我白!”刘黑宝大怒。
小海螺吃惊地望着他,仿佛没想到他会说话。
“我是孩子,所以才白!大人都是黑的,以后我也会变成黑的!你为啥是白的?”她问。
“他们是特么晒得!”
“什么是晒得?”
“就是太阳!太阳光烤得!”
“那为什么不晒?太阳多好?比大风大雨好多了!”小海螺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刘黑宝。
“你爸爸我见识了,你妈妈是何方神圣啊?能教出来你这么睿智的孩子?”刘黑宝咬牙。
“我妈妈被鱼吃了!”
“我……”刘黑宝一滞,又纳闷儿道,“那你咋看着不伤心呢?”
“为啥要伤心?不是所有人都会被鱼吃吗?我也会被鱼吃的!”小海螺皱眉反问。
“我……”刘黑宝发现自己竟是说不过这么个小玩意儿。
于是他只好闭嘴,忍受着小海螺乐此不疲地戳戳点点,闷头跟着赶路。
到了海边儿,海浪轰隆隆响个不停,像一阵阵愤怒的嘶吼。
目之所及的景象,也如刘黑宝半天前偷偷溜进来看的一样,不是什么碧水金沙滩,而是一望无垠的深黑,满目皆是的泡沫。
刘黑宝还是不能接受大海这般样子,眼前最大的泡沫足有几米大,能把他装下。
而泡沫的数量又是无尽的,充斥着大海蚕食陆地的这一端。泡沫的碎裂声也不比海浪声小多少。
刘黑宝不禁庆幸起海浪的霸道,不然这永不停歇、层层叠叠的泡沫破碎声,怕是会让人疯掉。
刘黑宝左右环视,发现这一段海岸线是平缓的沙滩,海浪能侵入陆地再滑翔个几百米。他第一次想用贪婪来形容大海。
海边站着几百人,个个沉默望着海。刘黑宝朝身后的来路环视,发现一些斑斓的痕迹其实是血液,各色血液都有,红的不算最多。
一个魁梧的独臂老头儿来到赵大船面前。小海螺扑过去,喊了一声爷爷,又指着刘黑宝问: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大概是陆地上的猴子。”老头儿审视了刘黑宝几眼,做出判断。
“猴子你大爷啊!”刘黑宝反驳一句,问道,“老登,你们在干什么?”
“举行海葬。”他笑笑,笑得很狰狞,露出一嘴黄牙,“已经举行完了。”
“爹,这趟收获不错,给你整了点儿好东西。”赵大船把身上的新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又说,“兜里还有一根雪茄和两包烟。”
“你倒是孝顺。”那老登又狰狞笑笑,用仅剩的独臂将大衣拽下,扔在小海螺的脑袋上,忽然喊道,“小海螺听令!”
“到!”小海螺闻言,忙放下掀大衣的手,啪的就是一个立定,掀了一半儿的大衣又落下,将她结结实实蒙住了。
“去,看看谁最可怜,把大衣给他。兜里的烟发了,每人一根儿,也挑最可怜的给。”那老头儿说。
“是!”小海螺呼哧呼哧就跑了。举行海葬的队伍里,也有几个孩子跟着她奔跑。
赵大船不说话,就是静静看着他爹,好像在等着什么。刘黑宝静静看着赵大船,想整明白他在等啥。
三秒后,赵大船等的东西到了。
“哎呦!装大了!那雪茄其实我自己抽也行!”老头儿忽然一拍脑袋,痛心疾首地冲跑远的小海螺大喊,“小海螺!那雪茄给爷爷留着啊!我其实就是听过,没抽过那玩意儿!”
可小海螺没听到,举着大衣当旗帜冲锋,一溜烟儿没影了。
“不是,老登,你这也没装明白啊。”刘黑宝无语。
“叫我老赵,再叫老登我揍你,老什么老?我今年才四十多。”老头儿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