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严季初被黎安一句话呛得满脸通红,垂了眼,眸光闪躲,“误,误会。方才……”
他想说是玩笑,可话要出口时,他又觉得心里不舒服。
抬眸瞄了黎安一眼,他低头小声嘟囔,“若是诸事皆定,倒也未为不可。”
“哈?”
黎安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严季初立刻闭了嘴,“没什么。我是想说,您之后有什么打算?”
提到正事,严季初心里那点旖旎心思,顿时跑了个七七八八,抬头正经严肃地看着黎安,“跟乌姆尔的决战在即,之后便是出征白沙,威压辽金。此事牵涉颇深,边防军队无力独自支撑,必然需要从全国征调兵马、粮草。”
“这无疑会损伤某些人的利益。”
想起前去湖州、岳州借兵时所遇到的那些事,严季初就不住皱眉,看着黎安的眼中,多了几分忧色,“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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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生硬地转移话题,黎安多看了他两眼,到底是正事优先,压下了火气,理了理自己被拉扯得有些乱的衣襟,又成了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摄政王。
“此事,本王自有定夺,大将军无需忧心。”
黎安神色淡淡,疏离的称呼,将先前的暧昧彻底冲散,“你只管打你的仗,后勤,兵马,本王不会亏你的。至于……”
黎安顿了一下,眸色深了几分,声音也低下去,“若有人想借机分一杯羹,或想跟你攀交情……”
“严家人行事,只为护江山无忧。”
严季初突然打断他的话,目光坚毅,“结党营私,蝇营狗苟,谋夺江山社稷,欺压鱼肉百姓之事,严家子孙绝不容允,更不会与其同流合污。”
他那般正直,大义凛然的模样,让黎安想起许多年前,无尽海上,为了人类与他划清界线的秦钰。
“若王上执意屠尽世人,便从某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曾经最亲近的师长、亲友,被自己放在心里奢望渴盼过许多次的人,最终同自己站到了对立面。
利剑穿透胸膛的触感那般清晰,他的拥抱温暖如从前,却因他染满自己双手的血,而叫人如坠冰窖。
弥留之际,他说:“杀戮不好,安安,放下吧。”
放下?
怎么可能呢?
人类与水族已经是水火不容,除了一方的灭绝,那仇恨是无法磨灭的。
他作为水族的王,为了自己的臣民屠尽人类,错在了哪儿呢?
为王者,当以黎民安泰为初心。
那是他教导自己的,可拦着自己尽为王者责任的,也是他。
“为什么?”
黎安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当初问出那句为什么时,到底是想要问什么。
为什么接近自己,为什么拦着自己,为什么说着要为了人类跟自己为敌却轻易死在了自己手里……
他的问题太多,最后成了句简单的,为什么。
秦钰没告诉他答案,只悄声向他透露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他所在的,不过是三千世界的一个,所有人的命运都已被编写,按照既定的轨迹推进。
一旦行为出现偏颇,脱离预设的结局,便会有秦钰这样所谓的执行者来到这些世界,修正其中的不平衡。
倒也不是所有的脱轨之事都需要被修正,只是他恰好是该被修正的人事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