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哪一种情绪更令他崩溃与癫狂?他自己也分辨不出。
婠漓夫人在她身后又道:“你若还不信,大可以焚焰燃血之法,一验便知。”
井旷不欲随她所愿,只用一指点在了井焕的额心,将他从那沉沦的幻境一把拉出来,看着他缓缓苏醒,不待他睁开眼睛,便甩袖离开。
井焕醒来时百般不愿,在他“眼中”,幻境中的一切骤然定格,苍白失色,腐朽倒塌。他惊恐地看着婠漓夫人的笑容在他面前蓦地支离破碎,口中大喊着“不!不要离开我!”,双手徒劳地向前伸出,却什么都抓不住。
愤怒、不甘、失落……种种情绪令他癫狂到了极致,回到现实睁开眼睛的刹那便开始挣扎。
但捆仙索将他牢牢缚在了石笋上,伴随着他激烈的动作,粗糙的石面将他四肢和颈背磨破,鲜血荡漾开来,他却浑然不知疼痛,依旧对抗着那束缚住他的力量。
婠漓夫人哭的花容黯然,一再呼唤他:“阿焕!阿焕你醒醒!勿再乱动了,阿焕!”
待井焕终于清醒过来,对上了婠漓夫人那焦急的眼神,神智猛地一清,他颤声求证道:“阿娘?阿娘你还在?太好了你还在……你没有离开我!”
他很想上前一步去抱住她,让她别走,不要再离开自己。但近在咫尺却如若天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与阿娘都被牢牢缚住。
后知后觉地,全身一阵阵剧痛。他放弃了挣扎,问:“阿娘,这是哪儿?你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这样一问,婠漓夫人顿时无地自容,她被井旷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折磨了几近千年,早已不复当年的光彩,形容憔悴,满眼无光,与井焕在幻境中所见的她判若两人。
“……”婠漓夫人只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惨淡一笑,道:“阿焕,这些说来话长,你不要再问了,先逃出去要紧。”
井焕非是分不清轻重之人,但来此之前,他向羲华相借的法力早便消耗得一干二净,体内只剩“神驯散”逐步消融所释放的些微法力,根本挣不开身上的束缚,更何谈“逃出此地”了。
婠漓夫人见他无能为力,幽幽叹了口气,道:“也罢,他大概不会真的伤害你。好孩子,听阿娘的话,后面他来了,千万不要与他针锋相对,说些软和话,让他放了你,记住了!”
井焕糊里糊涂:“谁?阿娘你说谁?谁会放了我?”
婠漓夫人刚想回答,却被体内骤然升起的一阵抽痛牢牢锁住了咽喉。她紧紧咬住牙关,心知井旷下在自己身上的诅咒又来了,便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唯恐吓到井焕,令他孤注一掷,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