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那一杵就自成一派,她虽不会在午夜梦回十五岁那年,做着所有人都其乐融融的春秋大梦,但她仍抱有一丝希望。
希望失而复得,破镜重圆。
就像她与高长恭久别重逢,两情相愿。
俩人相顾无言,说再多话,听多了就没用了。
万郁无虞倒忽然想起个幼时,汉人孩子约定的玩法,便冲她伸出手:“小时候,你说约定都是要拉钩的。”
“嗯?”元无忧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拿小指,来主动勾她的小指。
“我们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话要算数。”
她这才想起来了,同时冲他灿然一笑。
拉完钩后,她还依依不舍掌心的温热,他已经撤回手了。
万郁无虞凤眸坚定,凝重:
“你只管往前走,别回头。”
“你也要往前走,千万别回头。”
少年唇角微扯,苦涩的笑一刹而过。“如果你在身后,我一定回头。”
“那就忘了我吧。”
一听这话,他骤然抬起深邃的凤眸,眼里凄寒。
“求你……别放弃自己……我希望一抬头就能看见你,不希望你落于我后。那样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目标的去处了。”
元无忧此刻真想给他一拳!这家伙怎么总是这样?她进他就退,她退了,他又会进一步勾她一下。
“好。为了你托付给我的责任,我都不敢死。”
“我就是要赖着你,但不会拖累你。”顿了顿,万郁无虞启唇长出一口气,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走吧。我也走了。”
说罢,身穿犀皮甲胄的少年,转身走向了深黑的走廊。
自此他还是党项可汗,少年英才。他唯一的软肋就是她,离了他,他也就无有短处了。
万郁无虞狠下心、转身那一刻,心痛的不能自抑。
他不知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放弃了唯一可能翻身的机会。他不知她之前得知自己煽动细封部,带头想杀她是何反应,愤恨他吗?
可他觉得,对面而战,自己制止了想亲手杀她的细封部刺客,那是他这辈子唯一能自主的事。
他怕自己忍不住回头,怕自己内心动摇,便不停地说服自己:
“我的太阳永不西沉,光欲渡我,只是我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愤恨着光的多管闲事。”
“明月从未负我,是我有负自己,投身沼泽,去做看不见光的混蛋。”
“只要我去打仗,她就不必受这种苦了。”
万郁无虞恍惚间意识到,自己这三年就走错了。他为了给母亲洗清污名,立牌位,帮宇文家做事、也帮拓跋家做事。
他的信仰就是有奶便是娘,谁对他娘好,他就跟谁。
可是他近日才知,靠乞求别人给的东西,既然别人能给,也能收回。唯有自己夺取的,才能牢牢攥在手里。
万郁无虞唯有一样东西不敢争取,也不敢要,那就是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