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台新式织机出现的时候,事情就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最好的结果,无非是慢慢引导这种变革的方向。
而他现在正好回江南平叛了。
车帘放下,马车汇入官道上拥挤的队伍,缓慢而又坚定地朝着城门前进。
......
中午时分便已经看到了苏州城的城墙,而等到真正入城,已经是夕阳西下,因为长途跋涉没有上油而显得越发颠簸的马车驶过漫长的街道,停在了那条熟悉的小巷。
顾怀走下马车,看着王五赶车离去后,他抬步走到李府的后门,抬起手想要推开,最后手却停在了木门的纹理上。
沉默了许久,他才自嘲地摇摇头,心想近乡情怯这种情绪未免也太不适合自己了点。
木门发出吱呀声响,守门的下人下意识想呵斥,待到看清了顾怀的身影,脸上的神情便从不耐烦躁变成了茫然震惊,顾怀摆摆手示意不用通报,便朝着那栋小楼慢慢走去。
还是熟悉的风景,只是因为进了冬天难免显得萧瑟,小楼前的菜地有些荒,一旁的草地也光秃秃一片,但顾怀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心安,好像鼻端都萦绕着某个小小身影的气息。
他走过小径,绕过竹林,在荒地前踌躇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小楼侧面的水井,还有原本垛得整整齐齐,现在却少了些仿佛被老鼠啃过的饼一样的柴堆,终于是抬步上了台阶,站到了门前。
他也终于找到了那种不安的来源,或者说他此刻才惊觉自己去了京城这么久,依然没有想好该怎么对之前的事做出一个总结。
李明珠的事,去京城的事,他和她的事。
呵出一口长长的白气,顾怀揉了揉脸,挤上那种熟悉的轻佻的笑,推开了门:“少爷我回来了!”
没有点灯,也没有那道预想中的身影,显得有些空,地上拖洗得很干净没有任何灰尘,陈设还和走的时候一样,好像时间没有在这栋小楼留下任何痕迹。
顾怀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沉默着走到桌边坐下,想了想他又换了个正对着门的位置,从怀里掏出从京城带的礼物,在桌上摆了好几次,才算是摆到了满意的角度。
然后便是等待,夜色慢慢降临,小楼的冷意越来越重,黑暗也渐渐把那道坐的笔直的身影慢慢吞噬。
没有想象中的上马饺子下马面,也没有那道扑过来的身影,没有预想中的重归于好,也没有最坏的冷漠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