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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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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弃车而逃。

刺客已追了他三天两夜,终于,他的丫鬟,侍从,小厮,护卫一一丧命。

他许久没喝水,饮食,于是喉咙饥渴难耐,腹中空空如同擂鼓。

但他不一刻也不敢停下,这似乎成了他仅剩的本能——奔逃。

他要逃到皇城去,皇城与他路遥遥。

他不确定刺客是否在激烈的搏杀中全部阵亡,不清楚前方是否会突然跳出黑衣人群将他放血格杀,他只能一手护住单薄的左胸口,另一只手干裂满是血污的手机械一样挥动,拨开挡在前路的树枝、杂草、藤蔓。

然后,他脚下一滑,从高高的山坡下滚了下去,这比他上山的速度快很多,登时便滚落到半山腰。

这次,他终于能停下已经没有知觉的脚步,因为他双脚腾空,挂在了半山腰的悬崖上,好在他右手死死抓住了延伸而出的树杈。

可这只能让他最多再坚持半个时辰,等时间一到,泥土松散,他就会连同树杈一起坠落山谷,尸骨无存。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声呼救。

一方面, 这里高居深山,人烟罕至,即便有人出没,也未必能听到他的求救;再者,后有不知身在何处的追兵,是否会循声找来也未尝得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喉咙干裂,咳出了血,筋疲力尽,油尽灯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呼救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眼前的杂草悉悉嗦嗦开始晃动,一道冷清出尘的身影。

戴玉冠,执佩剑,一袭白衣如袅袅轻烟,飘然出尘卓然而立,君子如兰缥缈清冽。

“你似乎需要帮助?”

等到那如仙人的男子开口,他发现自己已经看得呆滞,猛然回神,重新发力抓住救命的树杈,哑着声音开口道:“神仙救我。”

那男子点了点头,以剑拄地,俯身前倾,向他伸出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就在他快要抓住时,又突然向上一抬,让他抓了个空。

“先报家门,详细点。”那好似人仙的神声音清冷道:“我不知你底细,贸然施救,恐你日后祸害世人。”

他突然吊起的心又慢慢镇定下来,心道神仙果然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于是急忙解释,却因开口太急连连咳嗽,好在神仙并没有丝毫不耐,等着他气息平复。

“在下乃郑国正三品户部侍郎沈鸿之,奉圣上禄康皇帝之命,携天子谕令,持尚方宝剑,私访南方旱涝灾情,查历年赋税,探灾款去向,不料南部军政勾结,不仅虚报赋税瞒报灾情,还私吞拨款,养私兵建军队,悉数供奉南境王,以有多年,密谋明年春季起兵反我郑国…”

他说的艰难,不时有血咳出,断断续续,几次欲吃撑不下去,但见仙人已经面色不改,认真聆听,又坚持了下来。

「这台词,这剧本…」仙人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事情经过,「可以预料到的后续,找到实锤,被追兵埋伏,逃跑途中跌落悬崖,命悬一线,关系国家兴亡,果然是一场机缘。」

“你已自报家门,我也理当表明身份才不失礼数。”他抬手对着压下那人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在下谢渺,字敬止。两间守界者,真神明稽旁系后仙。”

“两间?”那人咀嚼着神仙的话语,仿佛才知天地之大,人之界限,低声喃喃道。

“人居所即人间,仙居所即此间,即为两间。此山名为两间山,我在此镇守此山,防止生魂误入,仙者逾越。”谢渺语速不快不慢,徐徐道来:“你擅闯两间山,我寻迹而来。”

“谢仙人,可否、可否先将沈某救上去,再行叙旧?”

“不可。”谢渺一本正经道,“我之前说过,要先确定你身份无误,不是作恶之人。现在你需要提供证据,证明你所言非虚。”

说话间沈鸿之又往下滑落了一点,树枝处泥土滑落,显得更加摇摇欲坠。

“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仙人等他说完后,开口询问。

“在下,在下于左胸处藏有南境王谋逆的书信往来,与我上书禄康帝一文,可做证明。”

谢渺点点头,只一抬手,书信自行从沈鸿之胸口飞出落入手中,他拆开信封,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书信无误。

于是,谢渺重新低下头,正好对上沈鸿之饱含求生欲望的双眼,再一次道:“书信是真的,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你可能在说假话,也有可能你说的都是真的,但这里面的使臣已被你杀死,你冒名顶替。”

如果说之前沈鸿之还对谢渺抱有一丝警惕,那在他崭露神迹之后,不恭敬的亵渎心态便顷刻荡然无存,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位气质出尘的男子就是仙人,而自己是在躲避追兵时误入了他的仙山,才幸而被他遇见,至于那迟迟不见赶上的追兵则是被仙人神通挡在了山下,阴差阳错间救了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