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仙娘见他只是一味发愣,气得脸发白,肚皮一阵阵紧缩。
她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咬牙道,“你竟也算得个男人。我当初瞎了眼,愿做你的妾,不如在花楼接客,你这没半点担当的东西。”
“若非这世道不给女子太多活路,我何苦非进你薛府,说到底也是我没胆子罢了,我们走到这步,好说好散。你送我出府,把我的财物一件不少还给我。”
“明儿,我就亲自去找地方。要能定下来,明天就走,我一刻也不愿再看到你这张叫人恶心的脸。”
“你滚出去,滚!”她越说越气尖叫起来,抓起桌上的东西不由分说丢向大公子。
大公子脑子还在反怎么继续拖着这件事,被热茶一烫,逃出屋外,口中骂道,“如此不懂礼数的女人,我叫你进府,是我错了。”
“野蛮,没规矩,还想做我的正头娘子,你自己看看你的行为,懂女德不懂!”
里头传出女人冰冷的声音,“你等着,我此时腹痛,待我好点马上去寻你母亲,看看薛家人的脸往哪放。”
这女子虽被中原人氏教化,但仍带着蛮族的秉性。
那股子犟劲上来,谁也拦不住。
大公子站在夜色中,他的影子被黑色吞噬,与夜色溶为一体。
过了许久,仙娘以为他走远了,开门却见那道人影仍在门前,面对门扇,双眼直勾勾盯着大门。
吓得她一激灵,反手关上了门,心内“砰砰”直跳。
又过片刻,不听任何声响,她偷偷推开一道门缝,外面空空荡荡,只有夜风吹动叶片发出的沙沙声。
方才像是她做的一场梦。
大公子只知道自己的脸皮是不能掉的。
他是长子,受到父亲母亲极高的期待和严苛的教导。
他们对他比对弟弟要求严厉得多。
读书读不出来,就是一顿好打加上饿饭。
弟弟妹妹出生后他的日子才好过些。
没几年,弟弟开蒙,读书比他强得多,又被父母拿来与之相较。
对父母的惧意,与想得到父母肯定的心思刻进骨子里。
他怎么肯让父母知道自己的不堪?
不知怎么,梦游似的,他竟然走到妻子院门前。
里头已熄了烛火,就算没熄,她也不会见他的。
他痴痴伫立于院外,天空飘洒下细细的雨丝,他浑似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