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只懂看尸体……”游允明想起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父亲。
“但……我现在无功无名,养活自己都难,不敢耽误别人家姑娘。”游允明又摇了摇头。
“阿嫣,别去。”他不会说更多天花乱坠的话了,只用眼神抗议。
“你别瞧不上自己嘛。”杨烟好似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抬手晃了晃他的胳膊。
“你是不信自己将来能成大事,还是不信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她骄傲地叉了叉腰。
“我信。”游允明老老实实回答。
“那就可以喽。”她说着转身。
“我是信你,但……”男人又在打鼓。
“没有那么多‘但’。”杨烟拍了拍他的臂膀,轻声道,“子都曰了,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
“游大哥,你遇着没见过的鸟兽尸体,看不懂它的构造,怎么求知的?”
“那就……剖开看看……”
“是嘛是嘛,行而后知。早晚要成婚,先探探路嘛。事前定,则不困。道前定,则不穷。”
杨烟笑了:“婚前定,则不光棍儿。”
“可这不对,你在讲歪理。”游允明想了想,辩驳,“我若遇到活着的,受伤的,也不管不顾给人家剖了?”
“我要做的是提刑,审的是活人!当三思而后行。”
杨烟不动弹了,叹息:“游大哥,你还真难糊弄呢。我可不想将来犯事了落你手里。”
“好吧好吧,其实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杨烟摊了摊手。
“是一好大哥给我介绍了姑娘相看,我也没法子娶,就想找个人替我娶了。主要还是听说姑娘识文断字会管账,想叫她帮忙管管铺子。”
“如此既承了人家好意,也有了当家娘子,我又能做甩手掌柜,还给你讨了媳妇,可不是四全其美。”
杨烟作势躬了躬身:“我可都招了,提刑大人,您别打我板子。”
算盘珠子打得噼啪作响,几乎快要崩烂了。
游允明已然瞠目结舌,这姑娘真是悉心算计,这都什么人呢?
他甩了甩手作势欲走,慢慢挪着要迈出门槛,自然还是被拽了回来。
“游大哥,别气,别气,也不是按着你的头叫你娶。骗人家那么久我是个男人,我也得给自己铺个台阶不是。若有机会能相相姑娘,没准姑娘同意来我这边帮忙呢?”
杨烟哄他:“姻缘么,还是要天定。你不同意,定不作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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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竟是打着给他娶妻的幌子,来给自己谋私利,又要还人情又要招人手。
“那你就是把我当个大王八用呗。”游允明没由来更气了。
他虽性子稳当,但口舌不差,更不是傻子,否则如何与人犯斗智斗勇。
“阿嫣,你以前也这样吗?一个大家闺秀,这些歪路子都是跟谁学的,刺史大人和夫人可都谦厚得很。”
“大家闺秀?你还有这种误会?”杨烟一蹦三尺高,“难不成你竟没听说过我在定州的鼎鼎大名?”
游允明见她除胸前扎眼地晃了下,就是个野毛猴儿,当真想起了之前“定州一霸”的传闻。
但传闻里说刺史府小娘子凶神恶煞、丑若罗刹,根本跟现实不搭边么。
谁成想,性子还真是……名不虚传。
可一直以来她面上的温良恭俭让,都是装的么?
他越来越弄不明白了,感觉这雌雄莫辨的姑娘就是个迷。
可对痴心刑狱断案之人来说,越是谜团,越是要凑上去抽丝剥茧、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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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大哥?”杨烟见他一直发呆,又劝,“咱们外乡人,想在京城立足着实不容易,不多动动脑子可活不下来。”
“但你放心,我用的皆是阳谋,不是阴谋诡计。图的互利互惠,你好我好大家好。”
游允明不自觉地跟着点了点头,算计别人还给人分析得明明白白的,当真少见。
“你想想,以后做官,只有林公子做帮衬,定还不够。若再多一个我,你岂不更如鱼得水?何况咱们又是同乡,还有父亲那一层关系,更当表里相依,休戚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