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脚步声自前院响起时,杜风已经捡起地上的一把刀,向着杨烟便要劈过去。
“您不能杀我。”
杨烟突然道,盯着他的眼神直让他发怵,刀也就僵在了半空中。
“张公子是我效忠之人,亦是我知己好友,恐怕杜公子之前没打听清楚这层关系,这不怪您。而京城还有几家权贵这两天也邀我去表演幻戏,我是无论如何不能失踪的。”
“我坐您这边的马车离开客栈,客人们已是有目共睹,现在这信使又已飞出,不出一个时辰就能飞到枢密府。到时您这外宅可就保不住了,枢密使要是参上一本,您父亲……户部尚书……不得好好斟酌斟酌,您这房间布置得……合适吗?”
杨烟凝视着他:“若您立刻将我蒙眼放走,我既记不住宅子方位,也无凭证告您,只当今日事未发生过,小人便马上召回信使。其中利害,您大可自己考量。”
杜风手中的刀颓然掉到了地上。
他虽不信这套说辞,但见杨烟确实会点神叨叨的诡术,甚至将自己的贴身侍卫都迷倒,他的命岂不也握在她手上?
而他更不能为了一点个人私欲冒险搭上父亲的前程,何况这外院本就是他偷设,即使只被父亲知道,他的小命也要去半条。
几个小厮侍卫连着段书卿都正闻声赶来。
还未过桥,杜风便命他们原地待命,转而关上了房门。
果然,他父亲……是他的命门。
见杜风终于露了底,杨烟心下一松,只轻轻在几名侍卫面上抚过,几人便幽幽转醒,立刻跳起来要再将杨烟制住。
“晚了,白养你们了,一群蠢货!”
杜风手一挥怒斥着让侍卫退下,室内只留他和杨烟二人。
“我怎么就能信放你走了,你就不会去告我?”
杜风突然抬手掐上了杨烟的脖子,力道却并不重,气势上显然已至强弩之末。
似觉得杨烟太脏,他又慌地把手放了下来,从怀中抽出帕子擦了擦。
杨烟抿嘴一笑,似嘲弄又似无奈:“公子应该是个聪明人,难道不明白以我的手艺,真要想跑一早就能逃走了么?先逃走再去揭发你或者告于你父,岂不能立刻解决问题?为何还要等到现在?”
杨烟层层发问,杜风才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
这下他的确无路可进,只能选择后退了。
本以为自己是猎手,结果反被猎物逼地放下了弓弩。
见杜风心思似已回转,杨烟无奈叹了口气,声音登时软了下来:“小人知公子诗文俱佳,行事风流不拘礼法。蒙杜公子错爱,我若孑然一身,或许还真愿与公子做一对不问世事的鸳鸯。但既已淌了京城这浑水,就无法与您结下纯粹情谊了。”
“我知逃跑只是一时之计,而非两全之策。小人身份卑微,只图自保,不敢与公子结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