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她一身灰布棉袄,脸上也脏兮兮的,还抹着缕结了冰的鼻涕。
“——难道还是个童子身?”
杨三儿的后半句却让杨烟白眼一翻。
她双目一闭松了口气,才连忙谄媚地说:“小弟年纪还小,又一个人奔波在外,哪有钱能娶上媳妇,一切不得仰仗三哥介绍生意嘛!”
见杨三儿一直不入正题,杨烟又绕回来。
谈生意也得斗智斗勇!
“娶媳妇的事包三哥身上,只要咱这东西能卖起来。”
杨三儿圆滑地挑眉:“铺子找到了,以后我定期过来拿香?价格当初可是讲好了的,不许反悔——我不要瓶子。”
“三哥放心。”
杨烟拱手:“不过,我不一定一直住这客栈,我按时往你那边送吧。明天我先给你送去两坛提神醒脑的,一贯钱。”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言明价格,却发现杨三儿的脸色似乎从凝重变缓和了些?
杨三儿心想,还有这等送货上门的好事儿?
但面上依然未表露过多情绪:“麻烦小兄弟了!”
他给杨烟留了自家地址,也就不再寒暄什么,起身告辞。
看来杨三儿还是不信任她啊,杨烟有些郁闷。
人心隔着肚皮,想跟别人交心的确很难。
杨三儿人到中年,又常年跑江湖靠嘴皮子谋生,估计一颗心早已冷硬,反而交利容易多了。
杨烟想着便锁门套了驴车,买了香草、中草药和四个半膝高的瓷坛。
又借客栈马房土灶熬了几锅草药汤,加了些做香的材料,沉淀一夜凝成莹绿透明的药膏。
——
天一亮她便用如意拉着坛子往杨三儿家里赶。
在城西百家巷一家白墙黑瓦的小四合院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正起床倒恭桶的大姐,问了问才知杨三儿一家挤在西边偏房。
将驴车拴在门口的石头上,杨烟把坛子都搬进院子后才去敲房门。
“这么早是哪个?”
门内传来女子的粗喇喇的声音,然后是窸窸窣窣的穿衣下床声。
“嫂子?”杨烟道,“我来给三哥送香。”
门“嘎吱”一声开了,一粗布荆钗骨瘦如柴连眼窝都泛黄深陷的女子出现在门后。
她边整理头上的木钗子边唤孩子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