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訏不过一介文人,身后江南士族只懂生意和权术,即使掌了军权也是空有其名,但胜在极其听话,禁军实为天子直接调动。若圣上不再猜忌元帅,可保镇北军无虞。”
陆鹏举日日行走在宫城,自然将前朝摸得一清二楚。
而他们这些被禁锢在禁军的武官将领,名义上只是管军,有领兵权,并无调兵权。
“就怕等张訏站稳脚跟,两党文士斗权不仅逼得咱们更无立锥之地,再开始蹉跎社稷民生,那军中必乱,国必乱。”
说话的叫何擎,曾经仲家军骁骑军正将军,如今是守护京师的侍卫亲军马军司都虞侯。
而骁骑军又是仲家军骑兵精锐,也是仲义亲手练出的一柄利剑。
仲义沉吟半晌,叹道:“委屈诸位了,西北整军刚结束,这几年打仗消耗国库数百万两银。江南赋税是圣上的稳心石,目前一切皆当以稳为主,切勿横生枝节。”
大家自然清楚目前的形势,不仅江南赋税支撑着国家财政,江南的粮草同样支撑着西北边防——张訏动不了。
“咱们也只是抱怨抱怨,为武将鸣不平罢了。”何擎点了点头。
“诸位追随我多年,咱们并肩而行,扎根边关,从弱冠走向不惑知天命的年岁。虽然现在分散两地,但也都升了迁,有了各自的亲兵良将,家人也都得团圆。我庆幸各路军中还有你们支撑,也都不枉兵戎半生,全了报国之志……”
仲义说着说着,竟也微微哽咽,铁血男人脸上有了动容。
众人无不噙泪欲泣,仲义又爽朗一笑:“大过年的,不提往事,大家各自安好,今晚我们饮尽杯中水。”
仲家军中规定,无胜仗不饮酒。
几人只各执一盏茶水,皆郑重举杯,先敬东方天子,二敬地下埋骨袍泽,三敬窗外明月,四敬西北军士,才豪饮至空杯。
“壮哉仲家军,平叛乱兮征胡虏,上报国兮下泽民,寒光凛凛兮着我战甲,同仇敌忾兮修我戈矛 ,死生契阔兮与子同袍……”
低低的军歌响起,昔日同袍俯身揽住彼此肩膀围成一圈,誓不忘从戎初心。
“……泉下销骨兮矢志不摇!”
一个声音自远而近,接着唱完最后一句。
众人抬头,又惊又喜:“泠儿!不!殿下!”
——
吴王韩泠,也就是冷玉笙已等候多时,从屏风后慢步踱出,离众人不远就双膝跪倒。
“使不得,使不得!”众大将也纷纷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