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摊主惊叹一声。
苏可久扯着杨烟的袖子来到河岸码头附近才丢开。
这里已经聚集了数百人,是难得的情人夜。
澄明如洗的一轮圆月挂上柳梢,星辰便被遮掩了光芒没入黑夜。
无数青年男女在柳树下牵手或相拥,父母带着孩子也来凑热闹赏月和等待赏烟火。
“着急什么呢,我还没问完话刚才。”杨烟抱怨。
“那男的……明摆着调戏你啊,蠢蛋!”苏可久叉着腰,边喘气边低骂。
“这有什么?我是什么人?还怕调戏么?”杨烟扬眉笑道,又拽了拽苏可久的胳膊,“不要为我担心,我长大了,一切都能应对。何况我都不在意,你替我瞎操什么心?”
“我——”刚想辩白些什么,苏可久的声音就淹没在一声炸响里。
随着周围百姓的惊呼,天空中蓦地炸开了一丛璀璨白光,化作琼枝玉树、万花飞焰,然后就是一声紧似一声的震响,似飞空旋作雨,奇花次第悬 。
杨烟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烟花,苏可久却悄然握住了放在他一只臂弯的那双手,低转头来望着少女被璀璨光芒映照的脸,微微失了心神。
在杨烟看来, 七里县上元节灯会和定州的七夕灯会景致相差无几。
她自然又记起多年前的七夕,她和黑衣少年于火光中初次相见,同路相伴前行了一段。
而如今,陪在她身边的,却是另一个人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惟愿月圆花永好,天涯何处更相逢?
对着漫天焰火,杨烟在心底默默许了个愿。
————
美好的风景也总是相似,心头所忧却人人不同。
半年前,还是三皇子的韩泠被昭安帝从战场召回,不得不接受封爵又被派去七里县主持龙舟赛。
他赌气地躲在军营里不接旨,却被舅舅仲义亲手绑了送到返京的马车上。
决战后他又被迅速薅回封地,监督清州王府工事,冬至才去藕香居饮了口闷酒。
而年后再要回西北边防时,仲义元帅一行向东回京的同时,圣上同召他即刻进京……
“总感觉,这次回去,福祸难测。”
等车子出了南市街,奔驰在人流稀少的北向街道上,少年吴王才悠悠地说。
“没准以后,只能留在这商贾淘金地、富贵‘温柔乡’,做个闲散王爷。”
他将“温柔乡”字眼咬得极重,却含了些不能解的郁闷。
武将乱军引战事烧身,文臣坐收渔翁利掌权,天平倾斜——战事毕后,一地灰屑难扫,朝堂仍逃不了党争倾轧的局面。
“京城怕是要变天了。”吴王面朝东北方向,隔着马车围挡似也能看见什么。
寂静街道上能听到二更的鼓声隐隐敲起,但很快被天空中烟花炸裂的声音淹没。
楚歌再次掀起窗帘,楚辞也停了车子,共同望向东南运河码头方向的天空。
那里五光十色、火树银花,一簇簇焰火正在绽放,但花火总在最闪亮时转瞬寂寥。
转而望向北方的夜空,却是漆黑如墨,不见一颗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