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怀着沉痛而崇敬的心情,仔细地将牺牲的战友妥善掩埋。随后,又将那十八个遭遇不幸的小孩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远离大榕树的一处静谧之地,轻轻地为他们覆上泥土。我们满心期望着,这些无辜且可怜的孩子,能够就此安息,绝不能沦为那棵榕树的养分,被黑暗与邪恶所吞噬。
然而,老兵陈伟却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恐怕都是徒劳,根本没用的。像这样一棵存活了百年甚至千年之久的大榕树,其根系之庞大复杂,超乎想象,能够延伸至几公里之外。仅仅是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咱们如今这样的掩埋方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或在我们看不见的地下深处,一切都仍在那榕树的掌控之中。”
我们的心中瞬间被无奈填满。丁排长轻轻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微微活动了一下,随后用镇定的声音说道:“好了,已经没事了,大家继续前进。”他的一只胳膊上吊着绷带,那白色的绷带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另一只手却稳稳地提着枪,毅然决然地走在我们队伍的最前面。
那座山已然矗立在眼前,根据情报,寨子应该就在山的背后。接下来的路途,出奇地平静,再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状况。当第一栋民房映入我们眼帘的时候,我们看到这户村民一家五口正静静地站在门口。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与不安,默默地注视着我们一行人从他们门前缓缓经过。我下意识地开口喊道:“老乡,你们好啊。”然而,话音未落,这一家五口就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立刻转身匆匆跑进家中,紧接着“嘭”的一声,大门被紧紧关闭。
其实,我们一路上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这些村民见到我们就跑,并非是因为惧怕我们这些人民军队,而是出于对他们头人、土司的深深恐惧。我们心中十分理解他们的处境,也坚信,等我们真正实施了土改,让他们切实受益之后,他们终会理解我们的来意,并主动伸出援手帮助我们。
渐渐地,周围出现的人家户变得越来越多起来。一些胆子稍大些的人慢慢地聚拢过来,但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情景时,却像是见到了鬼一般,脸上瞬间布满惊恐之色,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往自己的房子里狂奔而去。立刻紧闭大门。
那位充当向导的粗壮汉子,领着我们继续沿着山路一路向上行进着。并一路指着那里是哪里。
随着我们不断登高,视野也愈发开阔起来。终于,在这座山的最高处,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之中。那房子高耸入云,仿佛与天空中的云层融为一体,给人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感觉。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俯瞰着山下的一切。
无需多问,我们心底都笃定,眼前这座气势不凡的房子必定属于那位声名远扬的龚帕土司。只见那扇厚重的大门之上,高悬着一个巨大的水牛头骨,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往昔的威严与神秘。而在那两个粗壮且弯弯的牛角尖上,竟赫然插着两个人的骷髅头,森然的白骨在阳光下泛着令人胆寒的光,透着无尽的凶残与野蛮。再看那紧闭的大门中央,精心刻有一轮太阳图案,似乎象征着土司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地位。
丁排长面带微笑,轻轻拍了拍向导汉子的肩膀,说道:“龚帕土司,去开门吧?”
“哎!……嗯?解放军同志,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是龚帕?”向导汉子像是被蛇蝎蜇咬了一般,瞬间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猛地跳开。跳开之后,他仍心有余悸,脚步不自觉地慢慢挪动,隐隐与我们保持了些许距离,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戒备。
就在这时,寂静被打破,那扇紧闭许久的大门“咯吱”一声缓缓开启。
一位白须老者从房内走了出来说道:“我家土司欢迎各位贵客,请跟我来了。”我们看了看向导,那向导摊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是龚帕。
踏入龚帕土司的房子,仿若踏入了一个充满神秘与威严的古老世界。
一进大门,是一个宽敞的前厅,地面由整块的石板铺就,虽不十分平整,却透着古朴厚重。厅中,粗壮的木柱林立,柱身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似在讲述着部落的传说与土司家族的荣耀。柱子上挂着几盏油灯,灯芯摇曳,昏黄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墙壁四周,挂着各种猎物的皮毛,有斑斓的虎皮、巨大的熊皮等,彰显着土司的狩猎功绩与强大武力。角落里,摆放着一些形状奇特的陶器,上面绘有神秘的符号和图案,也许是部落古老宗教的象征。
往内走,有一道木质的屏风,屏风上镶嵌着彩色的石子,组成了精美的图案,经过屏风,便是会客厅。会客厅中央,放置着一张巨大的实木长桌,周围环绕着雕刻精美的椅子,桌上摆满了银制的酒器和茶具,在黯淡的光线下依然闪烁着银光。长桌上方,悬挂着一顶华丽的羽毛装饰,羽毛色彩绚烂,据说取自极为珍稀的飞鸟。
再往后,是一条狭窄的过道,过道两侧是一个个小房间。有的房间用作储物,里面堆满了粮食、布匹和各种珍宝;有的房间则是侍从的住所,简陋却也整洁。而在最深处,是土司的主卧房,房门紧闭,门缝中隐隐透出一股沉郁的气息,让人不禁对里面的装饰与布置充满遐想,那必定是一个更为奢华且充满禁忌的所在,处处体现着龚帕土司在这片土地上独一无二的地位与权势。
当我们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神秘而华丽的屏风时,完全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然而,就在这短暂的瞬间,那名向导竟然如同鬼魅一般,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伟见状,眉头紧皱,语气严肃地说道:“就在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屏风上面的时候,这家伙居然无声无息地不见了。排长,我早就觉得这家伙不太对劲,现在看来他果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