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临江县正是酷暑难当的时节,而这个时节又赶上了临江一年一度的汛期,浑浊的黄泥一样的河水四处泛滥。白水江原本高出田野的堤岸早就淹没在滔滔的洪水之中,只能从洪水中摇摆的树梢来推断出堤岸原来的走向。多数的村民都畏水如虎,只在高高的高岸处观望着,但还是有一些胆大的人在洪水平缓处出没。他们在河水的浅处打捞着上游随洪水流下来的枯枝树木,在一些低洼洄水处掏摸一下鱼虾。
少年晴川也是在水边观望流连的人之一,但他的目的与那些近水打捞实惠的人们完全不同,他只想怎样度过眼前的河水,他要去一个地方去完成一件大事,去传递一个讯息,这样的讯息对一个家庭来说那是比什么都要紧急都要重大的,甚至是爆炸性的。
昨天,他借了邻居的一辆老旧自行车,一早就出了门。他先去了一趟白水镇六中,查询了自己高考的成绩,然后又去了一趟二十多华里外的三中,查询到了另一个人的高考成绩。获知查询的俩个人的高考成绩都达到了高考本科录取线,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则是一面之缘的白泥湖的那个被自己搭救的少女芳草。昨晚,他家里人几乎彻夜未眠,都被这个喜讯折腾得失去了睡意。
此刻他的眉梢眼角仍无处不在地流露着无法掩饰的兴奋与憧憬。他几度走进水里,甚至有一次走到了齐腰深的地方,但湍急的河水还是将他阻止在浅水处,他懊恼地放弃了自己的冒险计划,回到高岸处。
他知道自己水性再好,今天想泅渡过河的计划还是不可能实现了,他必须另辟蹊径。绕道上游的大桥,尽管要多走近三十华里的路程,但比泅渡要安全,计划也更可行。
他从水边退回到高岸处,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家。好在邻居的自行车还没归还,他与母亲打了个招呼,就跨上自行车出了门。
近六十华里的路程,他也不知道骑了多久,等他赶到白泥湖渡口的时候,已到了午饭时间。
而眼前除了清晰可见的大堤外就是白茫茫的一片汪洋泽国了,他的心又凉了半截。这是他始料未及的状况。
渡口处有一处低矮的茅草屋,一个约摸五、六十岁的大爷在屋门口修补渔网。
他走到大爷身边,礼貌地打听道:“大爷,您这里的渡船呢?可以送我一趟不?”
“小伙子,别提什么渡船了,前天被两个少年人趁我不在的时候划到对岸处,在湖中间翻了船,他们两个都淹死了,我的船也没了,沉到湖底了,现在事情还没了结,倒了大霉了”,大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摇摇头没好气的告诉他。
大爷的一席话让他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徒唤奈何。
他在渡口走来走去,思索着,观察着。
一会儿,对岸的大堤上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牵着牛儿,赶着猪儿或者挑着一些包裹类东西从南往北而去。
“喂!喂!……”,晴川试探性地向对岸行走的人们呼喊起来,等待着他们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