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湖自始至终没有出面,只暗中瞧着,冯三主仆坐着大车出城,他只交待临时权当大车车夫的长随冬生好生赶车,急归急,稳当是第一位。
冬生做为罗湖随从,与做为罗湖贴身小厮秋生一样,皆为罗湖心腹,自家公子何等心思,他们都门儿清。
领了赶车的差事儿,冬生别提多高兴了,这是他家公子未过门的媳妇儿,这会儿能算他与秋生的半个主子,他得赶好大车,不仅车速不慢,更得稳,万不能让冯三小姐颠簸着!
相较冬生那股子能提前亲自为未来奶奶效力的兴奋劲儿,秋生每隔片刻便得瞅他家公子一眼,公子明明想自个亲自赶车,但未来奶奶瞧得不太高兴,公子便退而求其次,好声好气地商量,终得未来奶奶点头,公子脸上崩着,走路却带风。
旁人看不出来,他可瞧得真真的,公子这是高兴坏了。
默默尾随于榆木大车后头的罗湖骑着高头大马,做了一番士子的装扮,本就斯文儒雅的人,越发风雅俊秀得惹沿途姑娘少妇悄悄回望,他自岿然一动,目不斜视,一心落在前面三丈之外的榆木大车里。
东角南张是在冯三出发回京一个多时辰后到的支江城,两人自大红门客栈出来,没歇口气儿吃口茶点,便出了城。
东角早接到北室的传书,夜十一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交代南张几句,弃马儿轻行,施轻功至夜里人定,悄无声息追上冯三主仆,远远缀在罗湖主仆两匹马儿后,暗下观察,做俩黄雀。
到子时过,两人边喂着蚊子,边商量着怎样才能把他们家大小姐交代的事儿做好。
最后议定,分头行动,东角继续尾随罗湖之后,南张则远一些绕道,绕过中间的罗湖,往前头榆木大车去,在前盯着被罗湖派去当车夫的长随冬生,冬生赶车期间所言所行,必代表了罗湖,可得盯紧。
宿在野外,冯三是平生第五回。
悄悄出京,主仆俩走了六七日,先时没经验,足有四日不凑不巧在野外露宿,后两日学乖了,掐着时辰,赶在日薄西山前进了城,或寻个村庄借宿,都得使银子,可使得舒心安心,宿在野外,又只俩假凤的弱女子,实在危险得很。
那四回里,采珍虽不敢说什么,却在露宿时,只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冯三便晓得采珍这是怕得魂魄都快要不齐了。
那时她自已也怕,心里裹着要尽快赶上夜大表妹的焦急,这怕便给冲散了几分,硬是鼓起十二分的勇气来,脸色竟是比采珍好上许多,夜里露宿时,反安慰了采珍几句。